晨雾尚未散尽,长沙城的青石板路还沁着夜里的凉气。齐铁嘴呵着白雾,刚将那块“神算”的布幡在摊前挂稳,眼皮就没来由地跳了两下。
他揉着眼角,心下嘀咕:“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啧,今日怕是不宜开张。”
铜钱还没捂热,街角便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动静。不是小贩的吆喝,也不是车马的喧嚣,而是整齐划一、沉重逼人的军靴踏地之声,由远及近,踏碎了清晨的宁静。
雾霭之中,墨绿色的身影渐次清晰。为首的仍是那位煞神张启山,眉宇间凝着比昨日更重的寒霜,硝烟味的信息素即便在Beta迟钝的感知里,也化作了一种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上心头。他身后跟着六名亲兵,以及那位面容沉静的副官。
行人纷纷避让,窃窃私语。这一行人目标明确,径直朝着城墙根走来。
齐铁嘴的后颈寒毛瞬间立起。他下意识地想收摊,但那队人马已到眼前,堵死了所有去路。他只得挤出个笑,腰背不自觉地微佝:“军、军爷早啊?可是要算一卦?今日卦金给您打八折……”
张启山的目光终于落在他身上,那眼神如同实质,刮得他脸皮发紧。“齐铁嘴?”声音冷硬,不容置疑。
“正…正是小人。”齐铁嘴咽了口唾沫。
“带上你的吃饭家伙,”张启山言简意赅,毫无迂回,“跟我走一趟。”
齐铁嘴心里叫苦不迭,脸上却还强撑着笑:“军爷,您看我这小本生意,刚开张,实在是……”
话未说完,一旁的副官上前半步,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军令如山的分量:“齐先生,布防官有请,是军务。”他目光扫过桌上的铜钱和卦书,“这些,都需要带上。”
两个“请”字,咬得清晰,却毫无商量的余地。
齐铁嘴的笑僵在脸上。他看看面沉如水的张启山,又看看眼神不容拒绝的副官,最后扫过那几名荷枪实弹、面无表情的士兵,深知今日是躲不过了。他心里把那枚不祥的铜钱骂了千百遍,手上却只能认命地、慢吞吞地收拾起他的宝贝铜钱和泛黄的卦书。
“军务……军务好,为国效力,义不容辞,义不容辞……”他嘴上絮絮叨叨,将东西胡乱塞进一个蓝布包袱,动作磨蹭,指望着对方能突然改变主意。
副官并无催促,只耐心等着,直到他磨蹭完毕,才微一侧身:“请。”
齐铁嘴被“请”上了一辆军用卡车,夹在两个士兵中间。副官坐在对面,军姿笔挺,目光落在窗外飞逝的街景上,似乎并无交谈的意愿。齐铁嘴试图搭话探探口风,对方只回以简短的“到了便知”。
卡车一路颠簸,驶离喧嚣的城区,朝着郊外铁路线的方向而去。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终于,车在一片临时戒严的区域停下。远处,一段孤零零的铁轨上,静静地匍匐着一列黑色的火车。车头完好,但后面的几节车厢却呈现出一种极不自然的寂静和扭曲,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过,铁皮开裂,窗口黑洞洞的。周围拉着警戒线,更多的士兵面色凝重地守在四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着铁锈、灰尘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沉闷气息。
齐铁嘴跟着张启山和副官下了车,走近了些。即便他是个Beta,也能感觉到此地气氛的诡异——那不是战斗后的狼藉,而是一种更深沉的、令人心悸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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