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味的告别

深秋的橘子园又迎来了丰收季，谢拾乐踩着晨露去摘新鲜橘子，背包里没再装烟，只放了把剪刀和几个竹篮。这是他开店以来第三次自己来摘橘子，动作熟练得像园子里的老果农。

“小谢，又来摘橘子啊？”看园的大爷笑着递过一杯热茶，“上次来买橘子糖的小伙子，天天来园子里转，说想承包几棵树，给你供应橘子呢。”

谢拾乐接过茶杯，指尖暖了暖，没接话——他知道大爷说的是花亦安。自从花亦安回小镇后，每天都会来他店里买一罐橘子糖，偶尔会站在橱窗前看他做甜品，却再也没说过多余的话。

摘完橘子往回走时，他果然在园门口看到了花亦安。他穿着休闲装，手里拿着一个画满橘子的笔记本，显然是刚给橘子树做完记录。看到谢拾乐，他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又很快平静下来。

“橘子摘好了？”花亦安走上前，想帮他提篮子，却被谢拾乐轻轻避开。

“不用麻烦。”谢拾乐的语气很淡，“你承包橘子树的事，大爷跟我说了。”

花亦安的动作顿住，轻声说：“我只是想……为你做点什么。当年的事，我知道我错了，没指望你原谅，只是不想再留下遗憾。”

谢拾乐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阳光透过橘子树的缝隙落在两人身上，斑驳的光影里，他终于不再避开花亦安的目光：“花亦安，我早就不怪你了。”

花亦安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喜。

“但我们也回不去了。”谢拾乐继续说，语气平静却坚定，“我学会抽烟，不是为了记恨你，是为了熬过那段最难的日子；现在不抽了，也不是因为你，是为了我自己的日子能过得更干净。”

他指了指背包里的橘子：“这些橘子能做成甜的果酱、蛋糕，也能做成酸的蜜饯，就像我们的过去，有甜有涩，但终究是要被加工成现在的样子。”

花亦安的眼眶慢慢红了，他攥紧手里的笔记本，声音带着颤音：“那……以后我还能来买橘子糖吗？”

“当然可以。”谢拾乐笑了笑，这是他再次见到花亦安后，第一次真心实意的笑，“我的店永远卖橘子糖，只是不再为谁留特别的位置了。”

说完，他提着橘子转身离开，没有回头。花亦安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橘子园的尽头，手里的笔记本上，还留着当年未完成的“橘子计划”，只是旁边多了一行模糊的泪痕。

谢拾乐回到店里，把橘子倒进盆里清洗，指尖触到冰凉的水，心里却格外踏实。他拿出手机，给看园大爷发了条消息：“橘子树我自己摘就好，不用麻烦别人承包了。”

傍晚打烊时，花亦安没有再来。谢拾乐关好店门，抬头看了看招牌上的“拾安”二字，晚风带着橘子的甜香吹过，没有烟草味，也没有遗憾的涩味，只有满心的安稳。

几天后，他收到一个快递，里面是那本画满橘子的笔记本，还有一张纸条：“祝你永远安稳快乐，橘子的甜，我会记一辈子。”

谢拾乐把笔记本放在书架上，和当年民宿老板寄来的照片摆在一起。他没有再打开，只是摸出一颗自己做的橘子糖塞进嘴里，甜味在舌尖散开，干净又纯粹。

有些告别不需要轰轰烈烈，就像橘子熟了会落地，风吹过会带走落叶，他和花亦安的故事，终于在橘子味的甜香里，画上了一个平静的句号。而他的生活，会像这橘子铺里的甜品一样，永远甜得踏实，甜得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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