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味的独行

橘子味的独行

高考成绩出来那天，谢拾乐填了南方一所靠近橘子产地的大学。收拾行李时，他犹豫了很久，还是把那个橘子形状的钥匙扣摘了下来，连同那两颗滚落在花亦安脚边、后来被他捡回来的橘子糖，一起锁进了抽屉最底层。

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他一个人坐公交去了城郊的橘子园。正是成熟的季节，满树金黄的橘子像小灯笼，风一吹，果香扑面而来，和记忆里的味道一模一样。他走进园子，学着当初的样子踮脚摘橘子，指尖被果皮染得发黄，却再也没有当初的雀跃。

没有人为他托着腰摘最高处的果实，没有人会把酸橘子自己咽下去，更没有人会和他约定“每年都来”。他摘了满满一筐橘子，坐在园子里的石凳上，慢慢剥着吃，甜的、酸的，混着眼泪一起咽下去——原来没有花亦安的橘子，真的只剩涩味。

大二那年深秋，他收到一封陌生地址的来信，信封上贴着一张小小的橘子贴纸。拆开一看，是民宿老板写的：“不知你还记得橘子园的约定吗？当年你和小友留的橘子苗已经结果了，今年冬天雪大，拍了照片寄给你看看。”信纸里夹着一张照片，雪地里的橘子树挂满果实，像极了花亦安曾说要带他看的样子。

谢拾乐摩挲着照片，眼眶发热。他想起高考结束那天，花亦安转身时发红的耳尖，想起他喉结滚动着想去捡橘子糖的动作——或许，他不是全无心意，只是在现实面前，选择了更容易走的路。

那天晚上，他第一次给家里打了电话，说想在毕业后回小镇开一家橘子甜品店连锁上市。电话那头，母亲沉默了一会儿，说：“只要你喜欢就好，不用总逼着自己成熟我会告诉你爸让他给你投资你爸很想你他现在已经想开了事情。”

挂了电话，谢拾乐从抽屉里翻出那个橘子钥匙扣，擦干净上面的灰尘，重新挂回了书包上。他不再执着于那个被撕碎的约定，也不再怨恨花亦安的离开。那些橘子味的甜与涩，都成了他成长的印记。

毕业那天，他背着书包，再次来到城郊的橘子园。这一次，他的脚步很轻，心里很静。他摘了一颗最大的橘子，剥开后咬了一口，甜里带着微酸，却不再让人觉得苦涩。

他知道，未来的路要自己走，或许还会遇到新的人，或许会独自看很多风景，但那些关于橘子的回忆，那些曾经的心动与失落，都会像这橘子香一样，留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至于花亦安，谢拾乐偶尔会想起他，却不再有波澜。就像风吹过橘子园，会带走花瓣，却带不走扎根在土里的果树——他已经长成了能独自面对风雨的模样，也终于明白，真正的甜，从来不是靠别人给予的约定，而是自己活出来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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