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持续了数小时。徐墨详细描述了他如何选择目标(在城市的“垃圾堆”里寻找“合格品”)、如何利用信号屏蔽器制造监控盲区、如何用专业工具进行分尸处理、如何在工作室制作并烧制那些特殊的陶瓷拼图碎片、以及如何利用受害者的尸体作为“基座”来设置坐标指向。他的叙述条理清晰,逻辑缜密,却充满了令人窒息的疯狂和扭曲的“艺术追求”。所有的细节都与现场勘查、物证检验结果完美吻合。铁证如山。
当徐墨在最终的审讯笔录上签下他那扭曲的名字时,笼罩在H市上空长达数周的恐怖阴云,终于被撕开了一道口子。血色拼图案,宣告侦破。
消息传开,整个市局都仿佛松了一口气。连续的高压和负伤,换来了一个结果。技术队和法医中心开始进行繁琐却有条不紊的结案证据整理工作。
傍晚,一队的队员们自发地聚在办公室里。有人买了啤酒,有人拎来了熟食外卖,小小的庆祝开始了。连日来的疲惫和紧绷在这一刻得到了些许释放。张国安拍着赵刚打着石膏的手臂,感慨着搏斗的惊险。张谨毛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地下室的景象。菜嘉黎瘫在椅子上,抱着奶茶猛吸,感叹着总算不用再对着那该死的蓝图碎片了。小楠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和菜嘉黎分享着一包薯片。
气氛轻松而热烈,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战友间的情谊。
然而,在这份喧闹之外,却存在着一个格格不入的孤岛。
林溪的办公室门虚掩着。她没有参与外面的庆祝。灯光下,她正伏案疾书,整理着徐墨案最终的法医学报告。她的侧影在灯光下显得异常单薄,挺直的脊背透着一股倔强的疲惫。外面传来的笑闹声,像隔着厚厚的玻璃,模糊而遥远。
她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揉了揉酸胀的眉心。目光落在桌角。那里,静静地放着一个熟悉的白色纸杯——是范天明早上放在她桌上的豆浆。已经凉透了。
外面庆祝的声音似乎更大了些。林溪静静地坐着,琥珀色的眼眸里映着冰凉的豆浆杯,没有任何情绪。过了许久,久到外面的喧嚣似乎都低了下去,她才缓缓伸出手,拿起了那个纸杯。
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她看着杯子里凝固的乳白色液体,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然后,她将杯口凑到唇边,仰起头,将那杯早已冰凉的豆浆,一饮而尽。
凉意顺着喉咙滑下,带着一种奇异的、微涩的味道。她放下空杯,杯底接触桌面,发出轻微的一声“嗒”。
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清晰可闻。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楼下,那辆熟悉的黑色SUV静静地停在老位置。车窗开着,隐约能看到驾驶座上那个模糊的身影,指间似乎夹着一点猩红的光点(烟头),在夜色中明灭。
林溪拉上窗帘,隔绝了视线。她没有开灯,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到客厅的书架前。她抽出一本厚重的相册,坐在地毯上,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一页页翻看。
相册里,是凝固的时光和逝去的笑容。警校操场上奔跑的身影,毕业典礼上扔起的帽子,聚餐时碰杯的瞬间……李哲瀚温柔地搂着她的肩膀,顾曼曼搞怪地对着镜头做鬼脸,范天明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叶瑞安文雅地笑着,镜片反着光……
林溪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抬起,轻轻拂过表面。指尖最终停留在顾曼曼那张永远定格在青春飞扬的笑脸上。冰封的眼眸深处,翻涌起剧烈而痛苦的波澜。那个像小太阳一样温暖、总是叽叽喳喳、说要当最厉害刑警保护所有人的曼曼……到底在哪里?是生?是死?这些年,她经历了什么?为什么杳无音信?巨大的空洞和无力感瞬间吞噬了刚刚因破案而短暂压下的沉重。
“曼曼……”一声低哑的、带着无尽痛楚和迷茫的呼唤,几不可闻地从她唇间溢出,消散在空荡的房间里,“你到底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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