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重要吗

半夏“你说你，这幻本来是美好的，可你偏要把这当成是深渊，为什么呢？”

林夏正用碎玻璃片刮掉手腕上触须留下的红痕，听见这话，动作顿了顿。玻璃的棱角划破皮肤，渗出血珠，痛感尖锐得像根针，刺破了周围若有似无的焦糖味。

“美好？”她笑了笑，血珠滴在地上，在黏液残留的痕迹里开出细小的花，“你把一只鸟关进镀金的笼子，每天喂它最甜的蜜，告诉它这就是天空，这叫美好？”

半夏靠在断裂的旋转木马上，晃着腿，发梢的银杏叶发卡闪着冷光：“可鸟在笼子里很开心啊，它不用风吹雨淋，不用找食吃，连羽毛都比野鸟光鲜。你非要把它拽出来，让它在暴雨里扑腾，这就是你所谓的‘清醒’？”

“开心是真的吗？”林夏举起玻璃片，对着光看自己模糊的倒影，“它对着笼子的栏杆唱歌时，眼睛里望的是笼子外的树。就像734抱着念念的空壳笑，就像我在草原上看母亲的幻影——那不是开心，是把绝望嚼碎了，混着糖咽下去。”

她扔掉玻璃片，碎片在地上弹了弹，发出清脆的响：“你觉得的美好，是被掐掉翅膀的温柔。幻城给的不是蜜糖，是让你忘了疼的麻药，等你骨头都被蛀空了，还笑着说这糖真甜。”

半夏的笑容淡了些，从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可疼有什么好？现实里有车祸，有爆炸，有吃不完的苦。幻城里至少能让你当回赢家，哪怕是假的——假的开心，难道不比真的痛苦强？”

“强在哪里？”林夏盯着她，“强在你看着我们像仓鼠一样在轮子里跑，觉得有趣？强在734永远困在‘如果女儿活着’的梦里，连眼泪都是假的？还是强在我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却要被你当成玩具逗弄？”

她往前走了一步，黏液退去的地面露出粗糙的纹路，像被无数人踩过的痕迹——那是所有不甘沉沦者的脚印。“美好从来不是别人给的笼子，是自己敢踩碎玻璃的勇气。哪怕外面是暴雨，是深渊，至少风是真的，疼是真的，我眼里的光，不是谁编好的程序。”

半夏嚼着糖，没说话。阳光透过旋转木马的残骸照下来，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那双像冰湖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涟漪。

林夏转身走向通往核心的裂缝，734正挣扎着站起来，虽然踉跄，却朝着同一个方向。她没回头，声音却清晰地飘过来：

“你觉得我把幻当成深渊，是因为你从来没见过，真正的光长什么样。”

身后的半夏捏碎了手里的糖纸，水果糖的甜腻味在空气里弥漫开来，却压不住那丝越来越清晰的、属于真实世界的风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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