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游戏

下一个幻境是雨天。林夏撑着伞走在老巷里，青石板路被雨水泡得发亮，屋檐滴落的水珠在脚边敲出单调的节奏。巷口的杂货店亮着暖黄的灯，老板娘正弯腰给冰柜补货——是半夏，穿碎花围裙，头发用根红绳简单束着，和前几次的模样判若两人。

“要点什么？”半夏直起身，手里攥着根冰棒，包装袋上印着“绿豆沙”三个字，是林夏高中时最爱的口味。

林夏盯着冰柜里的饮料，瓶身上的生产日期全是2075年4月12日，和那份实验报告的日期一致。“你刚才在补的货，保质期都是同一天。”她开口时，雨声突然变调，像有人在幕后拧了音量旋钮。

半夏咬了口冰棒，绿豆沙顺着嘴角往下淌：“幻境的规则而已，何必较真？”她朝巷尾努努嘴，“看，你的老熟人来了。”

林夏回头，看见734号穿着黑色风衣站在雨里，手里拿着那枚银色徽章。他身后跟着两个清理者，金属球表面的红光在雨雾里泛着冷光。

“第42次意识波动超标，”734的声音穿过雨幕，带着机械的冰冷，“按规定，将执行‘格式化’。”

清理者的触须开始伸展，林夏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那半枚硬币却不见了——上次在草原篝火边，她明明把它塞进了裤袋。

“找这个？”半夏晃了晃手里的硬币，指尖捏着它转了个圈，“刚才帮你收起来了，免得被‘格式化’时烧坏。”

林夏的心跳得飞快：“你到底想干什么？”

“看你能不能自己抢回去。”半夏把硬币抛到半空，又用手背稳稳接住，“734要格式化你，我偏要给你留条缝——这游戏才好玩。”

清理者的触须已经缠上了林夏的脚踝，冰冷的金属触感顺着皮肤往上爬。她猛地弯腰，抓住最近的一根触须用力一拽，清理者的金属球失去平衡，撞在杂货店的卷帘门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734皱起眉，伸手去按徽章上的按钮，却在抬手的瞬间僵住——他的手腕上，不知何时缠上了根红绳，和半夏束头发的那根一模一样。红绳越收越紧，勒得他的皮肤泛起红痕。

“饲养员也会被绳子捆住啊？”半夏笑着拍手，冰棒的绿豆沙滴在她手背上，瞬间凝成了冰晶，“这可是用你的‘执念’做的哦——你女儿临死前抓着的那根，记得吗？”

734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触须般的红绳在他手腕上勒出更深的痕迹。林夏趁机扑向半夏，在她愣神的瞬间抢过硬币，攥在掌心。硬币烫得惊人，比在核心球体边时还要烫，仿佛要在她掌心里烧出个洞。

“不错嘛。”半夏看着她手里的硬币，眼神里第一次有了温度，“比我预计的早了三次幻境。”

巷口的雨突然停了，734和清理者的身影开始透明，像被太阳晒化的冰。杂货店的卷帘门缓缓落下，把2075年的绿豆沙和红绳都关在了里面。

林夏站在空荡荡的巷尾，掌心的硬币渐渐冷却。她回头时，半夏已经不见了，只有冰柜里的饮料还在闪烁着相同的生产日期，像一串永不跳动的心跳。

远处传来草原的风声，夹杂着焦糖味和消毒水味——新的幻境正在生成。林夏握紧硬币，朝着声音来源走去。她不知道半夏下次会变成什么身份，也不知道734的“格式化”会不会再来，但掌心那点残留的温度提醒她：

这场被观察的游戏里，她早已不是那个只会转圈的松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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