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的崩塌

通道的尽头是一扇圆形的门，门上布满了按钮，每个按钮上都刻着不同的符号——林夏认出其中一个，是她大学毕业论文封面上的星系图案。

"这是你的专属通道。"陈默说，"每个人的出口都不一样，由最深刻的记忆决定。"

林夏伸出手，指尖在星系图案的按钮上犹豫了。"门后面是什么？"

"另一个幻境，或者......"陈默顿了顿，"真正的现实。"

他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递给林夏："这是我画的球体分布图，我怀疑这些球体是按意识强度排列的。越往外，幻境越不稳定，破绽也越多。"

林夏展开纸，上面用铅笔勾勒着无数个圆圈，有些圆圈里标着日期，有些标着地点，最中心的那个圆圈被红笔圈了起来，旁边写着两个字：源头。

"你找到源头了？"

"还没，但快了。"陈默的目光落在门上，"我的出口在三天前出现过，门后面是我妻子的实验室。下次再见到你，希望你离源头更近了一步。"

林夏按下星系图案的按钮，圆形的门缓缓打开，里面透出刺眼的白光。她回头看了一眼陈默，他已经转身往回走，黑色的风衣在通道的气流里轻轻摆动，像一只即将融入黑暗的鸟。

"等等！"林夏喊道，"你怎么确定自己是'醒着'的？万一现在也是幻境呢？"

陈默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因为我还在怀疑。当你不再怀疑的时候，才是真正被同化的开始。"

白光吞没林夏的瞬间，她听见陈默最后说的一句话："记住，不要相信镜子里的自己。"

再次睁开眼时，林夏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白色的墙壁，消毒水的味道，窗外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一切都真实得可怕。

"你醒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过来，手里拿着病历夹，"你昏迷了三天，急性阑尾炎手术很成功。"

林夏动了动手指，输液管在手腕上留下轻微的勒痕，疼得很真实。她看向窗外，看见医院楼下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一个穿校服的女孩正追着公交车跑，书包上的挂件叮当作响。

"我父母呢？"她问，声音有些沙哑。

医生的表情柔和下来："你母亲在病房外等着呢，你父亲去买你爱吃的草莓蛋糕了。"

林夏的心猛地一跳。草莓蛋糕——这个词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她掀开被子，不顾医生的阻拦冲下床，跌跌撞撞地跑到病房门口。

母亲正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看见她出来，立刻站起来迎上去："夏夏，你怎么跑出来了？医生说你需要休息。"

林夏盯着母亲的脸，眼角的皱纹，嘴角的痣，说话时微微歪头的习惯，和记忆里一模一样。她伸手去摸母亲的脸颊，指尖触到的皮肤温暖而柔软，带着熟悉的护手霜味道。

"妈......"她哽咽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也许陈默错了，也许这次是真的醒了。也许那些球体、金属球、养料，都只是手术后的幻觉。

母亲笑着帮她擦眼泪："傻孩子，哭什么？你看，你爸回来了。"

林夏顺着母亲的目光看去，父亲正提着蛋糕盒走过来，脸上带着她熟悉的笑容。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在父亲身上，在地上投下清晰的影子，没有淡蓝色的光晕。

她接过父亲递来的草莓蛋糕，打开盒子，里面的蛋糕散发着奶油的甜香，草莓鲜红饱满。她拿起叉子，叉起一块送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和记忆里的味道分毫不差。

就在这时，她瞥见走廊尽头的镜子。镜子里的她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眼角挂着泪珠。一切都很正常，直到她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微笑——而现实中的她，明明在哭。

镜子里的"林夏"缓缓抬起手，对着她做了一个口型：

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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