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

他们落在一个狭窄的金属通道里，两侧的墙壁上布满了细密的管线，不时有淡绿色的液体顺着管壁流淌。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铁锈混合的味道，与幻境里的甜美气息截然不同。

"这里是球体之间的缝隙。"陈默松开她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手电筒，按下开关，光柱在通道尽头劈开一片黑暗，"偶尔会有维护系统的'清理者'经过，遇到了就麻烦了。"

"清理者是什么？"

"类似巡逻机器人的东西，"陈默边走边说，手电筒的光柱在管壁上扫过，照出上面刻着的奇怪符号，"它们会清除觉醒者，或者回收养料耗尽的空壳。"他指向通道壁上的一个圆形洞口，里面黑黢黢的，隐约能看见蠕动的触须，"上个月我见过一个，长得像章鱼，却有十二只眼睛，每个眼睛里都映着不同的幻境画面。"

林夏想起那些黑色的球体，胃里一阵翻涌。"那些变成养料的人，还能回来吗？"

陈默停下脚步，手电筒的光柱打在前方的岔路口，三个通道口都散发着微弱的蓝光。"你见过燃烧殆尽的蜡烛重新变得完整吗？"他转过身，浅灰色的瞳孔在黑暗里格外明亮，"意识一旦被分解，就再也拼不回去了。"

他们选了中间的通道往前走，管线里的绿色液体流动得越来越快，发出"哗哗"的声响。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机械运转的声音，伴随着规律的"滴答"声，像某种巨型钟表在走动。

陈默熄灭手电筒，拉着林夏躲进一个凹洞里。"清理者来了。"他压低声音说。

林夏屏住呼吸，看见一个庞然大物从通道尽头滑过。它的主体是个直径约三米的金属球，表面布满了摄像头似的眼睛，每个眼睛里都映着不同的幻境画面：草原、婚礼、领奖台、图书馆......无数只金属触须从球体两侧伸出来，有的触须顶端握着注射器，有的握着闪烁着电流的金属网。

当它经过凹洞时，一只触须突然顿住，顶端的眼睛转向林夏藏身的方向。林夏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看见那只眼睛里映出的，是她七岁时的房间——母亲正坐在床边给她讲故事，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母亲的头发上，泛着金色的光晕。

那是她记忆里最温暖的画面，也是她第一个幻境的场景。

触须缓缓伸过来，林夏闭上眼，等待着电击或者注射。但几秒钟后，触须又缩了回去，金属球继续向前滑动，渐渐消失在通道尽头。

"它为什么没发现我们？"林夏睁开眼，声音还在发颤。

陈默盯着金属球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不知道，但这不对劲。它们从来不会放过任何觉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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