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级上学期,天气转冷了,晚上忽而飘起了细细的雪花,窗外的雪下得悄无声息,像天空撒下的一把碎糖霜。
程锡打开木框窗户,冷风灌进脖颈,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白嫩的小手伸出窗外,想抓住冬天的痕迹。
对面楼下,单芷家的窗户黑漆漆的,只有二楼窗帘缝里透出一点鹅黄色的光——那是单芷的小夜灯,像一颗微弱的星星,在雪夜里固执地亮着。
听说单芷发烧了,小程锡可很是担心,一是出于好朋友的爱护,二是因为……
"妈!录音机借我!"
程锡突然转身,光着脚丫冲进书房,运动袜在地板上打滑,差点撞翻茶几上的马克杯。
程母正坐在摇椅里织毛衣,深蓝色的毛线团滚到地上,被家里的橘猫"阿福"一把扑住,毛线在猫爪间缠成了乱七八糟的网。
"都这么晚了,你要用录音机干什么呀?"
程母推了推眼镜,手里的竹针依然灵活地穿梭着。墙上的挂钟显示九点十五分,窗外偶尔传来积雪压断树枝的"咔嗒"声。
程锡踮着脚去够书架最上层的老式录音机——那是程父年轻时采访用的索尼TC-150,外壳已经泛黄,播放键上的三角标志都快磨平了。他像捧圣物似的抱在怀里,睫毛在顶灯照射下投下一小片颤动的阴影:
"单芷发高烧了,林老师说明天的《小王子》演出她不能参加了。"
哦~原来二是因为要演《小王子》啊~
程母的竹针停顿了一下。她知道孩子们为这个班级演出准备了整整三周。每天放学后,程锡都会趴在餐桌上背台词,把"驯养"说成"驯服",被单芷用铅笔轻轻敲手背纠正。
"所以你要录给她听?"
程母嘴角浮现出梨涡,看着儿子急着去够架子上的录音机的动作。程锡用力点头时,几缕翘起的头发跟着晃动,像株不安分的蒲公英:
"我是B组的狐狸!她本来要演玫瑰的!可是她一定要演狐狸,不过没关系。"
阿福突然"喵"地叫了一声,嘴里还叼着半截毛线。程母弯腰把毛线从猫嘴里解救出来,顺手揉了揉程锡乱糟糟的头发:
"行,那你可得好好录,别像上次背《春晓》一样,背到'花落知多少'突然打喷嚏。"
程锡立刻盘腿坐在地毯上,郑重其事地按下录音键。老机器发出"沙沙"的底噪,像是冬夜里某种温柔的呼吸。
"咳咳……嗯,单芷,我是程锡。"
男孩清亮的声音突然在寂静的房间里炸开,吓得阿福的尾巴蓬成大刷子。程锡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嘴,重新调整坐姿,手指无意识地揪着地毯上的绒毛:
"老师说……呃,你烧到三十九度二,所以我来替你演狐狸。"
窗外,雪落得更密了,簌簌的声响透过双层玻璃传来。程母悄悄放下织到一半的毛衣领子,看见儿子在暖黄台灯下绷紧的侧脸——他每次紧张都会不自觉地咬住下唇,露出那颗小小的虎牙。
"小王子遇见狐狸的那天,麦田是金色的……"
程锡的声音渐渐流畅起来,手指在空中比划着狐狸耳朵的形状。
当他念到"请你驯养我吧"时,窗外恰好有辆晚归的自行车碾过积雪,铃铛"叮铃"一声,像故事里的星星在眨眼。
变故发生在狐狸最重要的台词部分。程锡突然卡壳,眉头皱成小疙瘩,录音键的红光还在固执地亮着。
"……狐狸说,'驯养的意思是要负责任'……不对不对!"
他懊恼地抓头发,求助地看向程母。程母用悄悄提醒,他却把"建立联系"听成了"建立面絮",自己先"噗嗤"笑出声。阿福被这动静惊得跳上书架,碰倒了一排相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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