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夜的儿童电台 (3-2)

第五次重录时，程锡的鼻尖已经沁出细小的汗珠。这次他越说越投入，甚至模仿林老师教的动作——当念到

"你下午四点钟来，那么从三点钟开始我就会感到幸福"时，

作者OS：也希望宝宝们可以拥有自己的小幸福。

他捂住胸口的样子活像真的有小狐狸在心脏里蹦跳。

最后他想了想，突然凑近麦克风小声补充：

"对了，医务室的杨阿姨说发烧要喝雪梨汤，你别偷偷倒给仙人掌喝。"

——这是有次单芷把苦药倒进花盆被他抓个正着的旧事。按下停止键时，磁带"咔哒"轻响，程锡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看来咱们的小程锡这么容易紧张，以后可怎么办呐……

"妈妈，我能现在送去吗？"

程锡眼巴巴地望着挂钟——九点三十七分。程母刚想用时间太晚来拒绝，却看见儿子用手把磁带贴在胸口的，像捧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

"穿厚点，外面雪积了半尺深。"

程母从衣柜深处翻出条红围巾，羊绒的流苏扫过程锡的脸颊，

"把这个带上，单芷上次说喜欢这个颜色。"

程锡胡乱把围巾绕在脖子上，像系了团跃动的火焰。录音带被小心地塞进羽绒服内袋，紧贴着心跳的位置。推开门时，寒风卷着雪粒子劈头盖脸砸来，他缩着脖子冲进雪幕，运动鞋立刻陷进蓬松的雪层，发出"咯吱咯吱"的抗议声。

巷子里的路灯被雪雾晕成毛茸茸的光团。程锡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围巾尾端沾了雪粒，很快凝成细小的冰晶。还是天太暗了，如果这是白天，程锡肯定会边哈气边走，想象自己是一头迅猛的恐龙！

单芷家的蓝色铁门出现在视野里，门檐下挂着冰凌，像水晶吊坠。程锡蹲下身团了个小雪球，用力朝二楼窗户掷去。"啪"的一声，雪渣在玻璃上炸开一朵白花。

没反应。

他又捏了个稍稍大些的雪球，这次砸中了窗框。

"咚！"

闷响在静夜里格外清晰。几秒钟后，窗帘被掀开一角，单芷苍白的小脸贴在玻璃上，毛绒睡帽的兔耳朵软塌塌地垂着。

"程锡？！"

她的声音隔着玻璃闷闷的，眼睛却一下子亮起来，随即打开窗玻璃。程锡咧嘴笑了，从内袋掏出磁带高高举起，围巾因此散开大半，像面投降的白旗。

单芷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小手捂着嘴弓成虾米。程锡脸上有一抹担心的神色，举着磁带的手臂慢慢垂下。雪落在他发烫的眼皮上，融化成冰凉的水痕。

"你...等等！"

单芷用气音喊道，随即消失在窗口。程锡在雪地里不停跺脚取暖时，一条毛线绳晃晃悠悠从窗口垂下来，末端系着单芷的粉色文具盒——那是开学时他帮她挑的，盒盖上还贴着他送的恐龙贴纸。

程锡把磁带放进去，看着文具盒像电梯似的缓缓上升。单芷打开盒盖的瞬间，老式磁带在月光下泛着神秘的金属光泽。她突然转身离开窗口，片刻后举着什么东西回来——是语文课本里夹着的《小王子》插画，玫瑰被她的蜡笔涂成了彩虹色。

"我画的...给你。"

她的声音轻得像雪落。程锡正要伸手，单芷突然又缩回去，用荧光笔在画背面写了什么，才重新放回文具盒降下来。程锡就着路灯展开画，背面歪歪扭扭写着：

"等春天我们一起种玫瑰"。

雪忽然下大了，程锡却觉得有团火从胸口烧到耳根。他摸遍所有口袋，最后在裤兜里找到颗白桃味硬糖——白天同桌李子明给的，他特意留着没吃。糖纸窸窣的声音里，他忽然想起什么，把围巾也挂在了了文具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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