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朱红窗棂,烛火在穿堂风中剧烈摇晃。裴砚宁指尖的绢帕突然顿住——凤印底部青铜纹路间,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细缝正渗出暗红。她下意识用护甲轻挑,机关弹簧发出"咔"的轻响,夹层里染血的鎏金纸飘落案几。
"半生寿元换裴氏平安"十个字被雷光映得刺目,朱砂写就的名单上,每个被掉的名字都对应着五年前支持裴家的旧部。墨迹最新的一行还带着潮气:"刑部张谦已安置岭南"。
窗外传来熟悉的闷咳,像过去无数个批阅奏折的深夜。裴砚宁猛地转身,药碗撞在砚台上,褐色的药汁泼溅在血书边缘。萧景珩倚着门框的身影被闪电割裂成明暗两半,中衣领口新鲜的血痕蜿蜒至锁骨,托着药盏的手指却稳如磐石。
"安神的雪莲汤。"他向前半步,暴雨裹着碎叶进来,吹散袖口经年不散的血腥气,"比御医开的方子少三分苦味。"
青铜灯树突然爆出灯花,照亮案几上被朱砂圈出的日期。裴砚宁瞳孔骤缩——那正是大婚第三,她因父亲被弹劾彻夜难眠的晚上。记忆里破碎的咳嗽声与此刻重叠,药碗边缘残留的指印泛着青白。
"每次都是你?"她抓住药盏的力道让汤药晃出涟漪那些深夜的安神汤..."
萧景珩喉结滚动咽下涌到唇边的血,染血的袖口擦过她手背:"凤印是先帝教朕的。"答非所问的瞬间,又一道血线从他嘴角溢出,滴在名单"永和十六年冬"的字迹上。
裴砚宁的护甲陷入掌心。那年冬天先帝病危,萧景珩连续七日未归东宫,回来时斗篷结着冰碴,却记得带她提过的岭南蜜饯。当时只当是笼络人心的手段,如今蜜饯底部的"张"字商印与名单上的"张谦"笔迹相同。
雷声碾过屋脊她突然伸手扯开他衣领,三道狰狞的血纹从心口蔓延至肋下,最新裂开的伤口还渗着血珠。触到伤口的刹那,凤印暗格里突然飘落半片残纸,太后癫狂的字迹写着:"血契需以心为引,毁约者经脉尽断而亡"。
"现在你相信了?"萧景珩低笑震落梁上积灰,咳出的血沫溅在裴砚宁袖口金线绣的凤凰上,"那夜祭坛上,太后没说完的契约代价..."
檐角铁马在狂风中叮当乱响,盖住了他后半句话。裴砚宁将药碗重重搁在案上,褐色的汤药映出两人扭曲的倒影。她抓起染血的鎏金纸按在他胸口,迹遇血显出隐藏字迹:"共生者寿"。
"陛下好算计。"她声音比冰还冷,手指却颤抖着抚过伤口结痂的边缘,"用五年时间让我习惯你的心跳声,再让这声音烙进血脉里萧景珩突然抓住她手腕按在自己颈侧,脉搏透过薄薄的皮肤传来惊人的热度:"听见了吗?这些年在御书房批奏折到子时,你靠着打盹的软榻..."他带着她的指尖划过喉结下的旧伤,"就是在这里,太后的人差点割断朕的喉咙。"
暴雨中浮现零碎画面:他每次咳血后袖口残留的雪莲香,雷雨夜莫名出现在寝殿窗台上的安神香囊,还有那些被她当作政治作秀的"偶遇"。最深处的记忆里,年轻太子在冰天雪地中了整夜,只为求先帝将裴家女眷从流放名单上除名。
"为什么是半生寿元?"裴砚宁的质问被突然炸响的惊雷劈碎。萧景珩染血的手指描摹她眉间褶皱,从领口扯出龙纹玉佩——与凤印严丝合缝的缺口处,血丝正沿着玉脉游走。
"当年你泼出合卺酒时..."他拇指抹去她眼角不知何时溢出的湿意,"朕向先祖立誓,若得裴砚宁真心相对..."玉佩突然发烫,灼得两人交握的手掌冒出青烟,"愿折寿..."
裴砚宁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唇齿间漫开。她拽断金线将凤印拍在玉佩上,飞溅的火星照亮梁上悬着的鎏金笼——那里锁着五年来每份被朱砂划掉的"谋逆"奏折。笼底暗格突然弹开,泛黄的宣纸飘落,先帝朱批"诛九族"三字被新墨覆盖成"流放岭南"。
"萧景珩!"她第一次直呼其名,声音嘶哑得像祭坛上断裂的锁链。殿外传来羽林卫急促的脚步声,他却突然将她推向密室方向,自己挡在门前咳出一大口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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