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凝在琉璃瓦上,折射出冷冽的光。凌逸古披着明黄朝服起身时,指节还泛着昨夜磕到床脚的青肿,侍女连忙上前扶住他,指尖触到他胳膊时,能感觉到那身锦缎下的躯体在微微发颤——许是天凉,又或是别的什么。
“殿下,时辰差不多了。”侍女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扶着他跨过门槛时特意放慢了脚步。凌逸古颔首,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回廊,往日里这里该有内侍捧着朝珠候着,可他登基后便遣散了大半,如今倒显得这宫道格外长。
太和殿的金砖被晨光染成暖金色,百官朝拜的声浪涌过来时,凌逸古攥着龙椅扶手的手紧了紧。张丞相率先出列,紫袍在阶下扫过,抱拳躬身:“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他的声音刚落,殿外便传来拖沓的脚步声,萧榆白披着玄色王袍慢悠悠晃进来,腰间玉带撞出轻响,唇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微臣来晚了。”
话音刚巧落在张丞相的话尾——老臣正捻着胡须对身旁人低语:“摄政王连日称病,朝政都堆成山了,这般懈怠,实在不堪大用……”
萧榆白的脚步顿在丹陛之下,那双狭长的眼陡然眯起,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剜向张丞相:“敢问张丞相对我有何不满?”
凌逸古坐在龙椅上,指尖深深掐进扶手上的龙纹,眉头拧成个结。他怕萧榆白动怒,忙开口打圆场:“摄政王平身吧。”顿了顿,声音有些发虚,“摄政王虽偶有疏忽,但……”
“哦,是吗?”萧榆白打断他,慢悠悠直起身,玄色衣摆扫过金砖,“那便是微臣的错了呢。”
“摄政王误会朕了。”凌逸古咬着牙,指尖都在抖。他知道这人的性子,看似散漫,实则狠戾,张丞相这话说得太不是时候。
萧榆白却转向他,唇角勾起一抹凉笑:“皇上,微臣倒要劝您一句,朝中之事,往往因几句错话便引火上身呢。”说罢意有所指地瞥了眼张丞相,那眼神让老臣的脊背瞬间沁出冷汗。
“陛下!”张丞相扑通跪下,“微臣所言句句为陛下着想,还请陛下三思!”
“陛下,臣也觉得张丞相之言有理。”李丞相紧随其后出列,朝堂上顿时响起一片附和声。
凌逸古看着阶下争执的人影,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疲惫:“朝廷大事容后再议,朕……再想想。退朝。”
“恭送皇上——”
身后的议论声像蚊子似的嗡嗡响,“刚登基就早退”“这朝政怕是难办了”,凌逸古充耳不闻,扶着侍女的手快步走出大殿,龙袍的下摆扫过门槛时,他又差点绊倒,踉跄着扶住廊柱,只觉得头疼得要炸开。
回了寝宫,鎏金兽炉里的沉水香燃得正旺,却压不住空气中的药味。凌逸古挥手让侍女退下,自己坐在案前翻奏折,指尖抚过那些凸起的盲文时,眉头越皱越紧——昨夜被绑时磕到的膝盖还在疼,连带着看什么都不顺眼。
“陛下该吃药了。”侍女端着药碗进来,青瓷碗沿凝着水珠。凌逸古头也没抬:“放这吧。”
药碗搁在案上,热气袅袅升起,混着香火气在殿里弥漫。侍女刚退到门口,就见萧榆白掀着披风走进来,玄色衣袍上还沾着晨露,他瞥了眼侍女:“你下去。”又转向凌逸古,语气懒懒散散,“我来就行。”
凌逸古的指尖在奏折上顿住,帕子被他攥出褶皱,抬手示意侍女退下。殿门关上的瞬间,他才抬眼:“你要做什么?”
萧榆白解下披风扔在榻边,玄色布料滑落时,露出腕上一道新伤。他径直走到案前拿起药碗,指尖擦过凌逸古的手背,触到一片滚烫——是病气,还是怒意?
“自然是喂你喝药。”他晃了晃药碗,褐色的药汁在碗里荡出涟漪,“外头都说,你这病是被我的煞气冲撞了。”他笑了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那我总得好好补偿补偿。”
凌逸古的喉结动了动,想起昨夜这人强行灌药的模样,胃里一阵翻搅:“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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