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五十五分,季晚星站在法院一号庭门口,听见自己心跳声比里面的法槌预备音还响。深灰色套装是昨晚临时买的,标签还扎在脖颈后面,隔着衬衫刺得皮肤发痒。她对着玻璃门理了理低髻,把母亲留下的那支旧钢笔别在胸前口袋,银质笔帽正好压住衬衫第三颗纽扣。
"全体起立。"法警的喊声刚落,红木审判席后的厚重木门就开了。季晚星跟着人群站起来时,目光扫过旁听席——第三排正中间坐着陈启明,沈氏集团副总裁。男人冲她举了举杯,咖啡杯里的黑液体晃出危险的弧度,季晚星这才发现旁听席几乎被沈氏的人坐满了。
法官落座的瞬间,整个法庭突然静得像真空。季晚星把公文包放在原告席桌面上,金属搭扣碰撞发出的脆响在空荡荡的大厅里荡开。对面沈氏的律师团齐刷刷站起,为首的张律师年过半百,金丝眼镜后的眼睛上下打量她,那眼神像在评估一件打折商品。
"原告季晚星,陈述诉讼请求。"法官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出来,带着法庭特有的混响。
季晚星按下公文包搭扣的手指顿了顿,指尖沾的汗让金属有些发滑。"请求法院判定沈氏集团侵犯本人'智能安防系统V3.0'专利,并赔偿经济损失及精神损害。"她听见自己声音比想象中稳,但握着钢笔的左手在发抖,墨水在纸上洇出小团墨渍。
"反对!"张律师突然举手,钢笔在卷宗上划出长长的道子,"精神损害赔偿不适用于专利纠纷!季小姐似乎混淆了法律适用范围,建议先回去补补《专利法》。"他身后的年轻律师们发出低低的嗤笑,季晚星看见陈启明在旁听席上悠闲地翻着文件。
法官敲了敲法槌:"反对有效,原告可修正诉讼请求。"
季晚星深吸一口气,胸腔里那股闷火烧得更旺了。她解下胸前的钢笔,笔杆上还留着母亲生前摩挲出的包浆。"我指的是对方利用三年师徒关系进行的商业欺诈,导致的精神损害。"这句话说出来,整个法庭安静得能听见空调外机的嗡鸣。
张律师的笑容僵了零点几秒,随即翻开面前的牛皮文件夹:"法官大人,我们有证据表明,季小姐曾自愿将专利转让给我方法定代表人沈知珩先生。"他按下遥控器,投影幕上立刻跳出一份文件,红色的"无偿转让协议"几个字刺得季晚星眼睛生疼。
法警把协议原件送到面前时,季晚星感觉旁听席所有目光都钉在她背上。签名处那个"季晚星"三个字临摹得几乎乱真,连她习惯性向左撇的最后一笔都模仿到了。她指尖划过纸面,突然想起高三那年摔断右手无名指时,医生说以后签名末尾总会有个微小分叉。
"这是伪造的。"她把协议推回给法警,钢笔在桌面上转了半圈,"我的签名在'星'字竖勾末端有个防伪分叉,是骨折后遗症,任何扫描件都模仿不出来。"
张律师的脸色第一次变了。法官示意技术人员用高清扫描仪放大签名,法庭里只剩下机器运转的滋滋声。当那个微妙的分叉出现在大屏幕上时,旁听席传来一片压抑的骚动。季晚星转头,正看见陈启明把咖啡杯重重放在 tray 上,褐色液体溅在文件上晕开深色斑块。
"就算协议有问题,"张律师突然提高音量,文件在手中抖成波浪形,"季小姐三年来一直以沈知珩先生'门生'自居,甚至在新锐设计师颁奖礼上公开赠送刻有'师徒'二字的玉佩!现在反过来告恩师侵权,不觉得脸红吗?"
"师徒"两个字像针一样扎进季晚星耳膜。她眼前突然闪过拜师那天的场景——也是在这样的阴雨天气,沈知珩接过她送的钢笔,笔尖擦过他指腹留下蓝黑色痕迹。"好好做,别给我丢人。"男人说话时烟草味混着雪松香水味,是她后来闻过无数次的味道。
"正因为是师徒,才更不该被背叛。"季晚星打开公文包,手指触到那个加密U盘,金属外壳还残留着昨晚攥出的温度。她想起解锁时输入"师恩永存"四个字的手抖,想起专利证书上自己的签名被覆盖时的灼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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