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末班渡船完

我在剧烈的颠簸中猛然睁眼，咸涩的海风扑面而来。

锈迹斑斑的甲板在脚下震颤，不远处的廊灯依旧散发着幽绿的光。电子屏上猩红的"末班23:00"字样正在闪烁，检票口传来金属闸门滑动的刺耳声响——眼前的一切竟与上船时分毫不差！

"快上船！"戴着宽檐帽的检票员朝我招手，脖颈处蚯蚓状的紫色伤痕依然可怖。我下意识后退，却发现身后的候船厅空无一人，原本热闹的码头变得死寂，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一声接一声，像是某种古老的丧钟。

我的手无意识摸向口袋，摸到一团湿漉漉的东西。掏出一看，竟是枚泛着绿光的贝壳，上面还沾着暗红的血渍。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溺亡前的恐惧、海底惨白的手臂、还有那个抱着襁褓的女人...难道我还在这场死亡循环里？

再次踏上渡轮时，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船舱里霉味更重了，27号座位上的暗红污渍此刻看起来竟像个扭曲的人形。我死死盯着舷窗，这次在黑暗的江面上，我看见密密麻麻的浮尸正朝着渡轮游来，他们肿胀的肢体上爬满发光的海藻，空洞的眼窝里不断涌出黑色的水流。

广播里的女声突然变得清晰："欢迎来到永恒航线，找到真相，才能解脱。"话音刚落，船舱顶灯全部爆裂，在迸溅的玻璃碎片中，我看见无数人影从天花板垂落，他们脖颈处都缠绕着粗绳，脚尖几乎要碰到我的头顶。

突然，甲板传来孩童的笑声。我循着声音找去，在堆满杂物的货舱里，发现了那个抱着襁褓的女人。她这次没有腐烂，穿着干净的碎花裙，面容清秀温柔，正轻轻摇晃着怀中的婴儿。

"帮帮我..."她抬起头，眼中满是泪水，"1987年，船长为了走私文物，故意制造沉船事故。我和孩子没能逃出去，那些海员把我们的尸体抛入江中，还抢走了孩子..."她掀开襁褓，里面竟是个装满翡翠玉器的锦盒，"这些年，我们的冤魂被困在这艘船上，无法安息。"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脚步声。三个海员举着船锚向我逼近，他们的皮肤开始溃烂，露出森森白骨。为首的海员咧嘴一笑，后颈的船钉闪着寒光："新来的？乖乖留下当船的养料吧！"

我抓起货舱里的撬棍，拼尽全力向他们挥去。混战中，我摸到了女人塞给我的贝壳，突然想起电子屏上的乱码——或许那是密码！我转身冲向驾驶舱，在布满青苔的仪表盘上输入1987，船身发出剧烈的轰鸣。

整艘渡轮开始解体，无数冤魂从船体中涌出，他们凄厉的哭喊声响彻江面。那个抱着襁褓的女人对我露出感激的微笑，身影渐渐透明。在渡轮彻底沉入江底前，我看到黎明的曙光穿透云层，照在漂浮的贝壳上，闪着救赎的光芒。

当我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岸边。远处的码头热闹非凡，渡轮鸣着汽笛缓缓靠岸。我握紧口袋里的贝壳，知道这一切不是梦。而那艘末班渡轮，或许仍在某个时空里，等待着下一个解开真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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