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巷回声 (2-1)

午夜的霓虹在雨幕中晕染成诡异的光斑，我攥着便利店购物袋，在空荡的街道上疾走。高跟鞋踩过积水的声响清脆刺耳，身后却总传来若有若无的拖沓声，像浸透雨水的裙摆扫过地面。

转过第三个路口时，我终于看清了那道影子。那是个佝偻的女人，灰扑扑的旗袍下摆被雨水泡得发胀，灰白的头发黏在青灰色的脸上，嘴角裂到耳根，露出一口歪斜的黄牙。她站在路灯照不到的暗处，用浑浊的眼球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倒抽一口冷气，拔腿就跑。购物袋里的啤酒瓶互相碰撞，发出叮当作响的脆响。可无论我跑得多快，那拖沓声始终保持着固定的距离，像附骨之疽般如影随形。

当我气喘吁吁地冲到公寓楼下时，身后的脚步声戛然而止。我回头张望，巷口空无一人，只有被风吹得摇晃的路灯，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定是错觉。”我按住狂跳的心脏，摸出钥匙打开铁门。电梯上升时，镜面映出我惨白的脸，鬓角的发丝被冷汗浸湿，贴在皮肤上。突然，镜面闪过一道黑影，我猛地转身，电梯里却只有我一人。

回到家，我把自己反锁在浴室里。热水冲刷着身体，可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镜面上的水雾渐渐凝聚成一张扭曲的脸，我惊恐地抓起浴巾擦拭，可那张脸却越擦越清晰。

“你终于回来了。”沙哑的声音在狭小的浴室里回荡。我尖叫着撞开浴室门，跌跌撞撞地跑到客厅。电视屏幕突然亮起雪花，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正是巷子里的那个女人。她嘴角咧得更大了，伸出布满尸斑的手，缓缓向我爬来。

我转身想逃，却发现门把手上缠绕着湿漉漉的长发。我拼命拉扯，那些头发却越缠越紧，仿佛有生命般勒住我的手腕。女人的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震得我耳膜生疼。

“为什么？”我哭喊着，“我根本不认识你！”

电视里的女人突然开口，声音像是从深渊传来：“你忘了七十年前的事了吗？”画面一转，我看到了另一个场景——昏暗的地下室，一个年轻女子被绑在椅子上，几个男人狞笑着围在她身边。为首的那个，赫然是我死去多年的爷爷。

“当年，他们玷污了我，又杀了我，把我的尸体埋在了这栋楼的地基下。”女人的声音充满了怨恨，“这些年，我一直在等，等他们的后人来偿还。”

我瘫倒在地，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栋公寓会频频发生离奇死亡事件。原来，所有死者都是当年参与暴行的人的后代。而现在，终于轮到我了。

女人从电视里爬了出来，湿漉漉的长发拖在地上。她的指甲变得又长又尖，向我缓缓逼近。我想呼救，却发现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我的刹那，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鸡鸣。

女人发出刺耳的尖叫，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我浑身瘫软，瘫坐在地上，直到晨光透过窗帘洒进来，才敢相信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从那以后，我开始四处打听当年的事。在泛黄的报纸和老人口中，我拼凑出了那个黑暗的故事。七十年前，这栋公寓所在的地方，是一家地下赌场。爷爷和他的狐朋狗友在这里为非作歹，犯下了许多不可饶恕的罪行。而那个女人，是被他们抓来抵债的歌女。

我决定为爷爷的罪行赎罪。我找到了女人的尸骨，将她重新安葬，并在墓前立了一块碑。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可没想到，更大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那天晚上，我在睡梦中被一阵歌声惊醒。那是一首凄婉的曲子，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我循着歌声走到客厅，发现电视又自动打开了。屏幕上，女人穿着华丽的旗袍，正在舞台上翩翩起舞。她的眼神空洞，脸上却带着诡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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