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鎏金宫灯将栖梧宫照得恍若白昼，十二道黑影自檐角鱼贯而入，落地时无声无息。不过半日功夫，又有十名容貌清俊的男子被蒙着双眼押解至殿内。他们身着不同材质的衣衫，却都生着与杜仰熙七分相似的眉眼——或是鼻梁挺直，或是眼尾微挑，可落在赵倾城眼中，皆是残次品。

"跪。"秋灵冷喝一声，十人踉跄着跌坐在青砖上。赵倾城斜倚在鲛绡软榻，丹蔻染红的指尖慢条斯理转动着鎏金护甲，目光如淬毒的银针，将众人从头扫到脚。忽然她抓起案上茶盏狠狠掷出，滚烫的茶水溅在为首青年脸上，"不像！都不像他！"

碎裂的青瓷在地上炸开，惊得众人浑身发抖。赵倾城起身踩着满地碎片逼近，绣鞋碾碎瓷片的声响混着她沙哑的笑声："这双眼不够清亮，这下巴太钝......"她突然掐住一人下颌，指甲深深陷进皮肉，"不过是拙劣的赝品！"

"公主息怒！"秋灵慌忙扶住摇摇欲坠的主子。赵倾城甩开手，锦帕随意擦了擦指尖："送他们回去。"目光扫过众人如蒙大赦的表情，突然冷笑，"告诉他们——敢把今日之事说出去半个字，诛九族。"

待殿内空荡，她重新瘫回软榻，望着梁上垂下的流苏怔怔出神。那上面还系着杜仰熙亲手编的红绳，历经三年岁月，早已褪色发白。"把胤儿叫来。"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怕惊醒什么，"如今也只有胤儿......"尾音消散在龙涎香中，唯有鎏金香炉里的灰烬，被穿堂风卷起，扑簌簌落在她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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