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书桌上切割出锐利的几何图形,沈棠的指尖悬在宣纸残片上方,茶渍干涸后形成的荆棘纹路在台灯下泛着诡异的褐光。窗外西府海棠的投影爬上玻璃,枝桠的阴影恰好与纸上的纹样重叠成完整的图案——就像小说插图中那顶被荆棘缠绕的王冠。
"这不可能......"她翻开《荆棘王冠》的插图页,指甲无意识刮擦着男主角铠甲上的纹饰。下午沙龙里打翻的红茶在古籍夹层显现的密文,此刻正在宣纸上复现出完全一致的走向。书桌抽屉里祖父的牛皮笔记本突然变得沉重,羊皮封面在潮湿的夏夜里散发着陈旧墨香。
走廊传来丝绸睡裙摩擦的声响,沈棠迅速用小说盖住残片。门把手转动的前一秒,她瞥见窗外海棠的叶片无风自动,嫩枝末梢在玻璃上刮出细不可闻的吱呀声。
"还不休息?"母亲站在门缝投下的光带里,香水味压过了房间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她保养得宜的手指搭在门框上,指甲油在暗处呈现出接近淤血的深紫。
沈棠的脊背紧贴着椅背,掌心的汗液在《荆棘王冠》封面上留下潮湿的指印。"马上就好。"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书桌下的膝盖微微发抖。梳妆镜映出母亲审视的目光,那视线正扫过她锁骨下方浅褐色的痣。
母亲突然向前迈了半步,沈棠条件反射地按住桌上的书本。檀木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窗外的海棠枝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叶片拍打玻璃的节奏如同急促的摩尔斯电码。
"明天要见林夫人介绍的钢琴教师。"母亲的声音像落在棋盘上的白子,"十点整,别让我再看见你穿着沾泥的裙子。"门关上的瞬间,沈棠的指甲"咔"地折断在书页里,一缕血丝渗进纸张纤维。
台灯突然闪烁起来。她颤抖着抽出宣纸残片,发现那滴血正沿着茶渍勾勒的纹路蔓延,将荆棘图案染成暗红色。当血珠滚到残片边缘的出版信息处时,突然浮现出"沈墨"两个小篆字——祖父的私印正盖在《荆棘王冠》作者死亡日期的旁边。
书柜最底层的牛皮笔记本自动摊开在1943年的记录页。沈棠的瞳孔剧烈收缩,祖父工整的蝇头小楷记载着:"西府海棠通灵验证:以血为媒,可窥彼岸。然七月十五子时,切忌——"后半截文字被某种深褐色液体污染,散发着类似铁锈的气味。
窗外传来"咯吱"一声脆响。沈棠抬头时,看见海棠的主干上裂开一道狭长的缝隙,暗红色汁液正从树皮裂缝渗出,在月光下形成与宣纸上完全相同的荆棘纹样。书页中的血渍突然变得滚烫,她猛地缩手,《荆棘王冠》的插图页上,男主角的面甲不知何时已经掀起,露出的面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晰。
玻璃窗上的水雾突然凝结成行潦草的字迹:"他看得见你"。沈棠的呼吸凝滞在胸腔,插图里的角色眼睛缓缓转动,虹膜中映出的分明是她身后窗外的景象——那株西府海棠的根系正在泥土中蠕动,暗红汁液顺着窗框缝隙渗入房间,在地板上勾勒出祖父笔记里被涂黑的那行字。
书桌上的钢笔突然滚落,笔尖扎进木质纹理的声响惊醒了凝滞的空气。沈棠抓起牛皮笔记本冲向房门,却发现门把手上缠绕着细如发丝的海棠根须。插图里的角色嘴唇开合,没有声音的话语通过纸张的震颤直接传入她的鼓膜:"沈墨不是病死的。"
楼下传来座钟敲响十二下的余音。沈棠的耳畔突然响起林公子在沙龙里的低语:"小心。"此刻才意识到,他袖扣上的海蓝宝石反光里,曾短暂映出过这本《荆棘王冠》的扉页——那里本该是作者署名的地方,现在浮现出祖父年轻时的黑白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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