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泛起碎金般的波光,玄德殿前丹墀下,贤妃笼着茜色云锦披风,鬓边新贡的南海明珠随着行礼的动作轻颤:“臣妾见过王上。”话音未落,六殿下裴明煦墨色锦袍广袖飞扬,身姿如鹤般掠至阶前,腰间先帝亲赐的螭纹玉佩撞出清越声响。
“儿臣给父王请安。”六殿下修长手指握住父王袖口,剑眉星目间尽是少年意气。裴王望着与记忆中垂髫小儿重叠的面容,忽而抬手抚过他发间束冠的嵌宝金冠:“前日西域进贡的玉髓扳指,倒与你这冠冕相配。”贤妃见状轻抿唇角,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新得的羊脂玉镯。
廊下,裴珩渊的身影隐在朱红廊柱后。裴明煦从袖中取出一卷山水图轴,展开时沉香木画轴撞得案上青铜博山炉轻晃:“儿臣临摹了李昭道的字画,还请父王指点。”
裴王目光扫过图中险峻山势,忽然握住裴明煦执笔的手:“此处皴法当用斧劈,孤教你。”殿内烛火摇曳,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投在雕花槅扇上,倒比那副古画更显亲密。裴珩渊攥紧了手,指节泛白,却终究没敢踏入殿门一步,只待那父子二人的笑语声渐渐消散,才垂着头,缓缓隐入暮色之中。
裴珩渊目光钉在父亲握着六弟的手上,那本该是属于嫡子的教导,此刻却成了扎在心口的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突然,殿内烛火剧烈摇晃,将满室光影搅成碎金。裴王握着六殿下的手陡然收紧,缓缓抬眼望向门槛外僵直的身影。贤妃垂眸转动羊脂玉镯的动作凝滞半瞬,鎏金护甲在烛火下闪过冷光。裴王的目光扫过贤妃鬓边颤动的南海明珠,喉间溢出一声漫不经心的轻笑,尾音像被夜风揉碎的残烛:“你来了。”
裴珩渊喉间发苦,单膝重重磕在青砖上,奏折上的墨迹被冷汗洇出深色水痕:“儿臣......上次言语冒犯,罪该万死。”他死死盯着父亲膝头的明黄龙纹,余光瞥见六殿下束冠上崭新的玉髓扳指,后槽牙咬得发酸,“恳请父皇责罚。”廊外铜漏的滴答声突然变得刺耳,贤妃用帕子掩唇轻笑。
裴王挑眉瞥了眼贤妃,又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金线,语气像冰棱划过青石:“你找孤有何事?”那些关于边疆军备的筹划,此刻在舌尖搅成一团乱麻。他望着父亲身后贤妃似笑非笑的眉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旧伤:“儿、儿臣......无事。”
殿内突然安静得能听见铜漏落水的轻响。王上挥了挥袖,连目光都懒得施舍:“既如此,你退下吧。”裴珩渊死死咬住后槽牙,硬生生将眼底酸涩逼回眼眶深处。他俯身行礼时,:“儿臣告退。”转身时玄色蟒袍扫过门槛,带起的风扑灭了廊下一盏宫灯,将他的身影彻底吞入浓稠的暮色。
裴珩渊迈出殿门,玄色袍角扫过冰凉的汉白玉阶。夜风卷起他凌乱的鬓发,却掩不住眼底未干的酸涩。就在这时,抬头看见萧宴。
萧宴负手而立,裴珩渊腰间半枚玉佩泛着冷光。他狭长的凤眸陡然睁大,死死盯着裴珩渊腰间晃动的半枚玉佩,那残缺的纹路,竟与自己收藏的半块严丝合缝!喉结剧烈滚动,脸上已变的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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