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大婚

晓色刚破时，萧宴手中长剑已舞得密不透风。玄铁剑刃劈开晨雾，剑锋带起的气劲将院角树上露珠震得簌簌而落，在青砖上溅出细碎的银芒。他剑招愈发狠厉，最后一式骤然刺出，剑锋映出砚生匆匆走来的身影。

"殿下！"砚生气喘吁吁地刹住脚步，绣着暗纹的衣料在风中猎猎作响，"今日是殿下的大婚之日，该准备了。"萧宴握着剑柄的指节泛白，晨光照在他通红的眼眶上，将眼底翻涌的血色染成凄厉的绛紫。

鎏金累丝嵌宝的衔珠冠沉甸甸扣在发髻，东珠与红宝石垂落的光晕里，上官瑶眉眼如画，肌肤赛雪，唇若点绛，美得惊心动魄。胭脂晕染的眼角泛着水光，朱唇抿成血色的弧。鬓边垂下的珍珠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宛如星河坠落，为她增添了几分灵动与妩媚。

"瑶儿。"姑姑颤抖的手抚过她冰凉的手背，锦帕上的苏绣牡丹蹭过嫁衣金线，"当年你母亲去得早，如今你就要出嫁了。”话音未落，姨娘已接过鎏金捧盒，里头九连环玉镯撞出清泠声响："再哭可要坏了喜气，这镯子是姨娘的一点心意，你拿着。"

忽有丫鬟疾步而入，裙摆扫过门槛发出细碎声响："小姐！郡王府迎亲的人已到前庭，吉时到了！"南枝和阿蘅上前，一左一右搀扶起她。上官瑶指尖紧紧攥着描金喜扇，扇面上用金线绣着鸳鸯戏水图，扇骨嵌着的红玛瑙硌得掌心生疼。鲛绡嫁衣上的赤金并蒂莲在烛火下灼灼生辉，十二对珍珠流苏随着步伐轻晃，与喜扇坠着的金丝穗子一同发出细碎声响。

踏出房门的刹那，雕花长廊外的天光倾泻而下。远处上官府飞檐翘角刺破云层，朱红廊柱与鎏金门钉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门廊下悬着的大红绸在风中轻轻摇晃，将她的影子叠印在青砖地上。姑姑和姨娘立在阶前，身影被日光拉得单薄佝偻，上官淑抬手欲言又止，最终只化作袖中簌簌飘落的绢帕。

上官瑶垂眸，将喜扇掩至鼻尖，半张绝美的面容隐在扇影之后。珍珠流苏随着颤抖的睫毛轻晃，在她苍白的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更刺骨的，是心口处传来的钝痛。在丫鬟的搀扶下，她一步一步走向停在府门前的朱漆喜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嫁衣拖尾掠过青石板，惊起满地尘埃，而那描金喜扇上的鸳鸯，恰似她可望不可即的良缘，嘲讽着她此刻破碎的心意。明明是最喜庆的红妆，却裹着一颗早已冷透的心，在这热闹的迎亲队伍里，她只觉自己像个被命运摆弄的傀儡，连悲伤都要藏在华丽的嫁衣之下。

长街两侧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喧嚷声混着爆竹碎屑在寒风中翻涌。"听说上官大小姐原本与三殿下有婚约"话音未落便被邻座妇人打断："那都是陈年旧事了！如今的郡王殿下年少有为，又是圣上亲赐的姻缘......"话尾被八抬大轿的轱辘声碾碎，有人踮脚张望，瞥见轿帘缝隙里晃动的珍珠流苏，不由得啧啧赞叹："瞧瞧这排场，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朱漆花轿稳稳落地，萧宴利落翻身下马，一袭赤红喜袍如燃烧的火焰，金线绣就的麒麟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伸手撩开绣着并蒂莲的轿帘，掌心悬在半空，指节泛着冷白。上官瑶攥着喜扇的指尖微微发颤，透过扇面镂空的缠枝纹，看见他袖口金线勾勒的纹样在阳光下泛着刺目光芒。周遭百姓的议论声突然变得遥远，她望着那只近在咫尺的手，最终将冰凉的搭在他腕间衣料上。

"快看！新娘子露脸了！"人群中爆发出惊呼。上官瑶被搀扶着踏出花轿，鎏金衔珠冠上的东珠随着步伐轻晃，映得她肌肤胜雪，胭脂晕染的眼角含着水光，鲛绡嫁衣上的赤金并蒂莲随着动作流淌出华贵的光泽。"真真是天仙下凡！这眉眼、这气度。"此起彼伏的赞叹声中，萧宴面无表情地引着她向前，踏过门槛，进入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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