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冕旒下的暗流

朝堂里，裴王猛地将奏书摔向前方，青玉盏在蟠龙柱上撞得粉碎。玄色龙袍剧烈起伏，他攥着密报，指节深深陷进宣纸，十二章纹在晨光里翻涌如怒浪：“上官家戎马半生，昨日还在殿前谏言，现如今，上官家遇害！”

金銮殿死寂如坟，唯有烛泪坠地的轻响。群臣僵跪在冰凉的青砖上，三品以上大员的紫袍簌簌发抖，他们从未见过王上如此模样。裴王突然抓起案头玉印，狠狠砸向丹墀：“玄甲卫连三日都查不出个所以然？！孤要你们有何用?”说完便剧烈咳起来。

“王上节哀...”老丞相白发沾地，声音发颤。

“哀？”裴王突然狂笑，猩红袍角扫过满地狼藉，“上官家满门忠烈，孤赐的免死金牌还悬在祠堂，竟有人敢在天子脚下动手！三日内查不出真凶，你们统统提头来见！”鎏金冠冕在暮色里泛着冷光，惊得值守侍卫纷纷伏地。裴珩渊站在文臣队列里，他睫毛颤动着望向龙颜，月白广袖垂落如静水，唯在袍角处投下几缕细微的阴影。

​裴王紧绷的眉峰终于松动半分，望着阶下的萧宴，声音难得染上几分温软："萧宴，此事非你不可。"他抬手揉了揉发痛的额角，眼底满是疲惫与信任，"肃正司暂时由你接管，上下任你调遣，务必将真相查个水落石出，孤等你回禀。"“是，臣定不会让上官家无辜受冤。”

萧宴话音刚落，李相国已撩袍上前："王上！臣有要事启奏！"他鬓角的头发微微颤动，目光扫过阶下众人，"据密报，上官家长子上官晋，疑似与北疆势力暗通款曲！"

殿内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裴王揉着太阳穴的指尖骤然收紧，额角青筋突突跳动。就在这时，萧宴猛地挺直脊背，玄色锦袍下透出凛冽气势："李相国信口雌黄！"他冷笑一声"仅凭一句'疑似'就要污人清白？若无实证，这等构陷之罪，你担得起吗？"

李相国神色冷峻"陛下请看！"他展开信纸时指尖微微发颤，"这是半月前从北疆密探处截获的飞鸽传书，落款处与上官晋的笔迹分毫不差，信中提及的'粮草调配之法'，正是上官家掌管的漕运命脉！"

裴王沉眸听着争论，指节无意识摩挲着御案边缘。待李相国话音落定，他微微抬手，曹公公立刻会意，疾步上前将信笺呈至案前。裴王垂眸审视着泛黄信纸，指尖在落款处悬停片刻，又随意将证物推到一旁，鎏金冕旒随着动作轻晃："李相国费心了。"他声音沉沉压过殿内窃窃私语，"此案既现端倪，孤自会彻查到底。"

群臣如潮水般退去。裴王转身往内室走去。曹公公立刻会意，尖细嗓音划破殿内寂静："郡王殿下留步。"

三殿下裴珩渊攥紧腰间玉佩，指节泛白。他看着父王独留堂兄的背影，喉间泛起酸涩。最后一缕日光掠过他阴鸷的眼神，裴珩渊猛地甩袖转身，玄色衣摆扫过青砖，仿佛要将满心不甘碾碎在这巍峨的朝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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