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山道染成铁灰色,上官晋捏着信笺的指节泛白。那是暗卫从钰州日夜兼程送来的信。潦草字迹在暮色里扭曲成狰狞的符咒——父亲已遭毒手,上官府遇难。
"调头!即刻回钰州!"
马蹄声惊散了林间归鸟,护卫统领猛地勒住缰绳:"少君!西南城防线尚未交接,若是此刻......"
"上官家遇难!"上官晋的佩剑狠狠磕在车辕上,木屑飞溅,"传我的令,轻骑简从,我要回钰州!"话音未落,四周林梢突然传来衣袂破风声。数十骑玄甲骑兵如鬼魅般从山道两侧包抄而下,铁蹄踏碎满地枯枝,将车队团团围困在中央。残阳掠过骑兵腰间的鎏金错银佩刀,在他充血的瞳孔里映出森冷的寒芒。
"上官少君这是要去哪儿?"一声轻笑穿透死寂,红鬃马踏开人群缓缓走出。李相国之子李烬霄身披猩红大氅,腰间玉带扣上镶嵌的猫眼石在残阳下流转着诡异幽光,"少君这时候还想着回钰州?倒不如先操心操心自己,与北境勾结,意图谋反的罪状,够不够让你万劫不复?"
上官晋脖颈青筋暴起,缰绳在掌心勒出深可见骨的血痕。他死死盯着李烬霄嘴角那抹狞笑,喉间翻涌的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腔。残阳的余晖斜斜掠过他瞬间灰白的脸,把李烬霄的身影切割成锋利的碎金。
"血口喷人!"他的声音低沉如困兽,"我父亲一定与你们李家脱不了关系。"
"少君休要胡言,你谋反的罪名,证据确凿,容不得你狡辩。"李烬霄懒洋洋地把玩着腰间玉坠,眼中闪过一抹阴鸷,"王上有令,着上官少君即刻折返西南平叛。至于钰州的事——"他拖长尾音,突然逼近,"少君自身难保,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李烬霄身后的玄甲军同时抽出长刀,金属摩擦声如毒蛇吐信,在渐浓的暮色里织成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上官晋望着不远处钰州方向暗沉的云层,握剑的手缓缓垂下,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坠落在焦土上,转眼被晚风卷成暗红的尘。
卯时三刻,晨钟撞破薄雾,宫城的飞檐翘角渐次染上金红。汉白玉御道两侧,鹄立的金吾卫甲胄泛着冷光,往来官员们身着朝服,正沿着丹陛鱼贯而上,准备赴奉天殿早朝议事。
李修远的蟒纹锦袍拂过蟠龙柱下的积水,忽有檀香裹挟着轻笑贴近耳畔。沈明璋不知何时已并肩而立:“李兄瞧这天色,倒比昨日明朗许多。”他刻意拖长尾音,目光扫过广场角落新换的宫灯,“上官屹当真是威风了半辈子。”
沈明璋的手微微收紧,余光瞥见远处金吾卫正往这边张望。李修远却似浑然不觉,压低的嗓音里浸着蜜糖般的恶意:“从前总说上官家树大根深,如今倒好,树根都被人剜了去。往后早朝再没人敢与我们呛声,这满朝文武……”
话音未落,环佩声响由远及近。一袭玄色织金锦袍掠过身侧,郡王腰间的玉佩在晨光下泛着冷芒。“两位大人聊得尽兴?”萧宴顿住脚步,冕旒轻晃间,目光扫过两人骤变的脸色,“上官府血案未破,倒有闲心在此说三道四。莫不是觉得,本王治下的刑部都是聋子瞎子?”他伸手掸去袖角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似笑非笑,“落井下石容易,可要当心,这石头哪天也砸了自己的脚。”
沈明璋慌忙行礼,额角沁出冷汗:“殿下教训得是......”话未说完,萧宴已抬脚向前,玄靴踏在汉白玉阶上的声响,如同重锤敲击在两人心头。
待萧宴身影消失在宫门转角,沈明璋直起腰板,袖中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青玉笏板,嗤笑道:“不过是个郡王,也敢在我等面前拿乔。”李修远整了整歪斜的乌纱帽,眼中闪过阴鸷:“等查案风头过去,上官家剩下的残棋......”两人对视一眼,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踩着未尽的晨雾,朝奉天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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