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场被棋局困下的婚约 (2-1)

鎏金兽首香炉腾起袅袅青烟，裴王将信笺推过青玉案，冕旒下的目光似笑非笑："宴儿，且瞧瞧这桩趣事。"

萧宴接过信笺时，指尖触到纸角微微翘起的毛边，这并非宫中御用的澄心堂纸。烛火摇曳间，墨迹泛着黯淡的灰，与记忆中上官家长子上官晋书房里的松烟墨香截然不同。

"伯父可知道上官晋的怪癖？"萧宴突然将信笺凑近烛火，火苗舔舐间，青白色烟雾腾起，"他惯用徽城特制的徽墨，遇火会泛紫光，而这纸上青烟发白...分明是市井作坊的墨锭。"

裴王摩挲着龙纹座椅扶手，忽然发出低沉的笑声，笑声里却未达眼底："好个李修远，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他起身时，玄色锦袍扫过案头"自三年前漕运之争后，李家便与上官家的梁子算是结死了。"

萧宴指尖捏着将燃尽的残纸，灰烬簌簌落在青玉案上，抬眼看向伯父道："上官家向来就与李府不和，三年前漕运码头之争，两家更是势同水火。李修远此举，看似是弹劾上官晋谋反，实则不过是想借您之手打压上官家。"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案头，"如今证据存疑，贸然治罪，反倒会让朝堂局势更加混乱。"

裴王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却又转瞬化作无奈的笑意，伸手拍了拍萧宴的肩膀："宴儿啊，这朝堂之上，有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是智慧。"他慢悠悠走到窗边，望着殿外摇曳的宫灯，语气似漫不经心："李修远既然想借孤的刀，那孤便如他所愿，先成全他这份心思。" 话音落下，他忽然转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不过，这刀可不是那么好借的。且让他们先斗着，等两败俱伤之时......"裴王的声音渐渐低沉，鎏金冕旒下的面容隐在阴影里，唯有眼底寒芒闪烁，"孤再出手，才能将这盘乱棋，下得精妙。"

他负手踱步，玄色衣摆扫过青砖，突然顿住："上官屹此次遇害，十有八九与靖王府令牌有关。那令牌流落民间多年，若落在有心人手中，足以搅动半壁江山。"指尖重重叩在窗棂上"如今上官屹身死，他那儿子上官晋若此时回钰州，必是死路一条。"

裴王猛地转身，冕旒剧烈晃动："传孤口谕，就说上官晋意图谋反，命他暂居西南不得回钰州。再派暗卫以'看守'为名贴身保护，既断了各方夺牌的念想，也保那小子一条性命。"他忽而冷笑，眼中尽是算计，"李修远想借刀杀人，孤便让他这把刀，先护着该护的人。侄儿定当办妥此事！伯父谋算深远，既能借李修远之手稳住朝局，实乃我朝之幸！"他抬头时目光坚定，"请伯父放心，上官晋西南之行，必让各方势力无机可乘。"

裴王的神色瞬间变得凝重，喉结滚动着似吞咽下千言万语。他伸手按住龙纹案几，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鎏金冕旒随着微颤的身躯轻晃，在烛火下投出细碎的光影。"宴儿..."苍老的嗓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带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我还有一件事要交给你。"浑浊的瞳孔里翻涌着罕见的焦虑，枯瘦的手指无意识抠进案上的檀木纹理，"此事关乎皇家秘辛，一旦泄露将动摇国本。除你之外，孤信不过旁人。"

萧宴猛然挺直脊背，玄色衣料下的肩胛绷成锋利的弧度。他抬头时眼底腾起灼烈的光，额间碎发被案头烛火映得发亮："伯父但说无妨！无论何事，侄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国家安危重于泰山，便是要侄儿以命相护，也绝无半句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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