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八章《金笼雀·枯井龙》

冷宫枯井的苔藓下藏着血写的符文，楚明澜指尖刚触及井沿，那些干涸的字迹就重新渗出猩红。

少年趴在井口，将金铃倒悬着垂入黑暗。铃舌指骨突然伸长，如活物般刺入井壁缝隙。白猫仅剩的两条尾巴炸开，金毛根根直立——井底传来锁链挣动的巨响，震得地面碎石跳动。

"阿娘听。"少年猫瞳缩成细线，"龙脉在哭呢..."

水面映出的不是倒影，而是条被七根金钉贯穿脊骨的黑龙。每挣扎一次，就有黑血从钉孔喷涌，将井水染成墨色。楚明澜腕间的金符突然发烫，与龙眼处的伤疤形成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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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珏拆到第三根肋骨时，白骨已从伤口支棱出来。

红线虫在骨缝间穿梭，编织成新的符文。他抓过地上的银铃碎片，在胸骨上刻下与楚明澜腕间一模一样的图案。每刻一笔，就有黑丝从鼻腔钻出，在空中扭成微型龙形。

"陛下终于想通了？"老院使的残骸突然开口，下颌骨一张一合，"用楚家女的骨血养龙脉...先帝真是..."

话音未落，萧景珏猛地将刻好的胸骨掰断。骨茬刺入掌心，鲜血滴在黑龙虚影上，竟发出烙铁淬火般的"嗤嗤"声。地面突然裂开缝隙，露出底下流动的金色液体——是融化的猫尾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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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水沸腾着漫过井沿，楚明澜后退半步，看少年将整条胳膊伸入水中。

"抓住了！"他狰狞地笑着，从井里拽出条锈迹斑斑的铁链。链环上挂满银铃，每个铃铛里都封着滴凝固的血珠。白猫突然扑上去撕咬链条，猫牙崩断的瞬间，井底传来震耳欲聋的龙吟。

楚明澜夺过铁链的刹那，无数画面涌入脑海：

——母亲被铁钩吊在井壁上，腹部剖开的伤口里垂落脐带；

——父亲将哭嚎的婴儿放入铁笼，笼底刻着"以凤饲龙"；

——先帝手持金钉，狠狠刺入井底黑龙的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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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日光突然被黑云吞噬。

少年浑身湿透地爬出井口，怀中紧抱着个青铜匣。匣面龙纹的鳞片正在蠕动，细看竟是无数条微型黑龙。白猫用最后两条尾巴缠住楚明澜脚踝，将她拖到井沿——

水面清晰映出皇陵地宫的景象：萧景珏跪在龙脉泉眼处，正将拆下的肋骨插入泉眼。每插一根，就有金线从泉眼喷出，在空中织成巨大的猫形图腾。

"来不及了..."少年疯狂啃咬青铜匣，"阿娘快吞了它！"

匣盖弹开的瞬间，楚明澜看见里面泡在血水中的东西——是颗完整的、跳动的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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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时分，楚明澜站在井底龙首前。

黑龙的右眼插着先帝的金钉，左眼却是完好的琥珀色，与白猫的金瞳一模一样。少年趴在龙角上，正用乳牙啃咬连接龙脉的金链。

"娘娘..."侍女的声音从井口飘下，"陛下拆完第七根肋骨...太后佛堂的观音像碎了..."

楚明澜将手按在龙额，触到的不是冰冷鳞片，而是温热的人体肌肤。龙须突然缠住她手腕，鳞片褪去后露出的，赫然是萧景珏苍白的面容。

"终于..."龙嘴开合，吐出的却是少年的声音，"等到双子归一..."

白猫的最后一条尾巴在黑暗中断裂，落地化作金粉凝成八个大字：

**"龙困于渊，凤栖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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