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青铜咒

井水裹着腥甜的血气灌入鼻腔时，萧沉舟看清了青铜棺上的铭文——"昭明元年，锦衣卫指挥使陆昭然敬奉梅仙"。那个名字像根毒刺扎进眼底，他忽然记起诏狱最深处的铁卷：初代指挥使陆昭然，正是因私炼长生蛊被凌迟处死。

"活人饲玉，死人生肌......"玉玲珑的吟唱从井口飘下来，震得锁链簌簌作响。沈默腕间的伤口突然涌出青藤，藤蔓尖端绽开的血梅正与女尸额间金凤钿融为一体。

萧沉舟的刀锋抵住女尸咽喉，却发现棺中飘出缕缕沉香——与沈默惯用的熏香一模一样。这个发现让他虎口发颤，刀尖在女尸颈间划出血线："你们把他......做成了香引？"

"是沈公子自己选的。"玉玲珑的笑声混着井水轰鸣，"当年他带着半块碎玉来求药，老身便告诉他，这朱雀血梅的毒，唯有青龙命格的心头血可解。"

锁链突然绷直。

沈默的睫毛颤动如垂死蝶翼，喉间溢出的却是个女声："陆郎......"这声轻唤让萧沉舟如遭雷击——正是六年前太子暴毙当夜，他在东宫暖阁外听见的，太子妃临终的呓语。

女尸的指尖忽然动了。

镶着金凤钿的指甲划过沈默心口，碎玉红光骤然大盛。萧沉舟看见沈默的皮肤下浮出血管状的青纹，那是诏狱火刑架上被烙下的"罪臣印"，此刻却与女尸身上的纹路完美契合。

"梅仙娘娘本就是陆昭然的发妻。"玉玲珑的蛇头杖叩击井壁，震落簌簌青苔，"当年陆昭然为给她续命，用昭雪令炼出七十二枚血玉——沈公子心口这块，恰好浸过东宫二十七人的心头血。"

萧沉舟的刀突然调转方向，狠狠劈向自己左臂。血肉飞溅中，青龙纹身竟在血光里活了过来，顺着刀锋缠上青铜棺。棺内女尸发出凄厉尖啸，金凤钿迸裂成无数金针射向井口。

"你疯了！"玉玲珑的惊呼被金针截断。黑豹的独眼被刺穿，蛊虫如潮水般退去。

萧沉舟趁机咬破舌尖，含血吻住沈默冰凉的唇。青龙纹身顺着相贴的肌肤游走，将两人血脉连成诡异的图腾："当年你替我挡箭，今日我还你半条命——沈默，你给我醒过来！"

井水突然沸腾如熔岩。

沈默的瞳孔在血光中骤缩，指尖银针精准刺入萧沉舟心脉要穴。濒死的锦衣卫指挥使却笑了，因为他听见那人带着血腥气的怒骂："萧沉舟......你这疯子......"

青铜棺盖轰然闭合。

最后一刻，萧沉舟瞥见棺内女尸的左手——六指，小指套着枚玄铁扳指，与当年东宫暗卫首领取他性命时用的凶器，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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