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六指叩棺 (2-1)

青铜棺闭合的刹那，沈默的银针在黑暗中划出冷光。针尖刺入棺壁的声响很特别——像是戳破了浸油的皮囊，腥臭液体顺着裂缝滴在萧沉舟颈间。

"别动。"沈默的呼吸喷在他耳后，"是尸蜡。"

萧沉舟的青龙纹身正在灼烧，他能感觉到沈默后背凸起的血管像毒蛇般游动。女尸的六指突然扣住他脚踝，玄铁扳指内侧的狼牙刺穿靴底，熟悉的剧毒顺着血脉往上爬——当年东宫暗卫就是用这种毒，废了他半条胳膊。

"闭气！"

沈默突然扯开衣襟，心口碎玉竟将尸蜡照成荧绿色。萧沉舟看见那些黏液里浮着无数虫卵，正随着女尸指节的叩击声疯狂孵化。

玉玲珑的尖叫从棺外传来："你们竟敢惊扰娘娘玉体！"蛇头杖撞击棺盖的震动中，沈默突然将碎玉按进女尸眼眶。骨骼碎裂的脆响里，萧沉舟听见他说："东南巽位，七寸三。"

这是当年诏狱地牢的密道口诀。

萧沉舟的刀尖抵住女尸第六根手指，在蛊虫破卵而出的瞬间发力。青铜棺底板应声翻转，两人坠入的却不是地穴，而是条灌满血水的甬道。

"抓紧！"沈默在湍流中拽住萧沉舟的刀穗。血色浪涛里浮沉着婴孩骸骨，每具头盖骨上都嵌着碎玉残片。萧沉舟的青龙纹身突然暴起，将扑来的尸婴撕成碎片。

甬道尽头是座白骨祭坛。

九具青铜棺呈北斗状排列，正中悬着块完整的昭雪令。令牌下跪坐着具焦尸，左手小指套着枚玄铁扳指——与女尸手上那枚正好凑成一对。

沈默突然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他后背的血管破皮而出，竟在空中结成梅枝状。萧沉舟的刀还未出鞘，就见玉玲珑从血水中浮出，蛇头杖尖端正滴着沈默的血。

"当年东宫二十七条人命，才喂饱这块活玉。"她舔着杖头血珠，脚边黑豹的独眼已换成沈默的碎玉，"沈公子可知为何独独你能活下来？"

祭坛突然剧烈震颤。

焦尸手中的昭雪令红光暴涨，映出穹顶壁画——画中将军跪捧玉玺，身后是堆积如山的婴骸。萧沉舟看清将军战甲上的徽记，瞳孔骤缩：那是开国太祖的玄鸟纹！

"陆昭然炼的不是长生蛊，是国运。"沈默咳着血沫冷笑，指尖银针刺入自己心口，"拿三千童男童女的血养玉玺，你们也配称仙？"

玉玲珑的蛇头杖突然炸裂。

十八枚毒牙射向沈默时，萧沉舟的青龙纹身离体而出。虚影绞碎毒牙的瞬间，他看见沈默的血管梅枝缠上昭雪令，焦尸手中的玄铁扳指"咔嗒"裂开。

扳指内掉出半片金锁——正面刻着东宫图腾，背面是萧沉舟的生辰八字。

金锁坠地的脆响惊醒了祭坛底层的蛊虫。

萧沉舟的刀尖刚挑起锁片，沈默的血管梅枝突然暴长，缠住他渗血的腕骨。那些细如发丝的梅须刺入皮肉时，他看见了永昌二十三年的雪夜——东宫暖阁的琉璃瓦上，自己正抱着个襁褓疾走，襁褓里婴孩的襁褓绣着玄鸟纹。

"萧指挥使竟是个狸猫换太子的戏码。"玉玲珑的笑声震落穹顶碎屑，黑豹独眼映出的画面让萧沉舟作呕：身着龙纹襁褓的婴孩被塞进乞丐怀中，取而代之的是个眉心点血的死胎。

沈默的梅枝突然开出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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