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隐囚：神经元之间的牵绊

社会福利署的黑色公务车碾过积水时，卢卡正在给机械臂安装新型号液压管。监控探头残留的焦痕在天花板拼成十字星图案，阿尔瓦数着电子钟跳动的数字，把记忆阻断剂空瓶塞进通风管道。

"他们带了电磁脉冲枪。"卢卡突然扯开衣领，锁骨下方的皮下显示器闪着红光。非法改造人体警报器正在读取八百米外的武器信号，那是三年前装在他肋骨间的保命装置。

阿尔瓦的西装袖口滑出激光切割笔："去地下储藏室。"他的皮鞋精准踩中地板上第七块导电砖，整面试剂墙旋转着露出防空洞入口。二十年前的老式机械锁转动时，卢卡闻到了怀表润滑油的熟悉味道。

脚步声在走廊炸响。社会福利署的调查员踢开实验室大门时，恒温箱刚好完成自检程序。人造子宫里的胚胎样本睁开琥珀色眼睛，把为首的女调查官惊得后退半步——那些虹膜纹路与卢卡毁损的左眼完全一致。

"这是第几次违规实验？"调查官的手套抚过烧焦的操作台，指尖粘起一片银色鳞片。阿尔瓦认得那是卢卡上周脱落的仿生皮肤碎屑，此刻正在对方检测仪下暴露出量子纠缠信号。

地下室里，卢卡的机械手指突然刺入自己左胸。阿尔瓦钳住他手腕时，检测到机械心脏外侧新增的刻痕——L.2023.8.13 03:28，比怀表停摆时间多了十三分钟。

"当年你修改了我的死亡时间。"卢卡眼里的蓝光开始不稳定闪烁，"社会福利署的死亡证明写着03:15，但我的记忆锚点显示……"

爆炸声打断了他的话。整座实验室突然倒悬，防空洞的机械锁迸出1901年的铜锈味。阿尔瓦用身体护住卢卡时，后颈的疤痕开始发烫——那些闪电状纹路正与地面蔓延的电路产生共振。

全息投影强制启动。调查官们的惊呼声从头顶传来，1901年的电磁线圈穿透混凝土楼板，与现实中的量子计算机形成闭环。卢卡撕开渗血的衬衫，胸口浮现出当年未完成的永动机设计图。

"原来你们把犯罪证据藏在四维空间。"女调查官的声音带着颤抖的兴奋。她的电磁脉冲枪瞄准卢卡心脏时，整座建筑的时空坐标开始坍缩。

阿尔瓦扯断领带缠住两人手腕。当卢卡启动机械心脏的过载程序时，他终于在时空乱流里说出了那个雨夜就该坦白的事实："当年是我关闭了你的呼吸机。"

怀表碎片突然悬浮在他们之间。卢卡大笑起来，任由量子风暴撕碎剩余的仿生皮肤。金属骨骼在强光中显现出社会福利署的封存编号，那些被篡改的死亡时间正在他机械心脏表面跳动。

"所以你每周三凌晨修复怀表时，"卢卡用裸露的电路手指触碰阿尔瓦颤抖的嘴唇，"其实在重写我们相遇的时间锚点？"

地面开始渗出1901年的雨水。调查官们的惨叫逐渐模糊，阿尔瓦在时空裂缝里看到两个浑身是血的自己——一个正在按下呼吸机停止键，另一个抱着卢卡残破的身体冲进暴雨。

当量子风暴停歇时，他们躺在实验室废墟里。社会福利署的公务车燃烧成灰烬，卢卡被烧穿的左胸露出微微发光的机械心脏。阿尔瓦西装内袋里的怀表碎片不知何时拼合完整，裂纹里渗出新鲜的血液。

"现在我们是共犯了。"卢卡扯断报警器的最后导线。晨光穿透破碎的穹顶，他缺损的机械手指与阿尔瓦染血的手掌扣在一起，像两台终于同步的精密仪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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