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铜月亮 (2-2)

  那里堆着1998年的检修记录本，封皮上的"东风4B型"字样正在霉斑中腐烂。

王崽恒在泛黄的纸页间翻找时，被突然窜出的耗子差点抓破了手背。

  当那张车票终于现身时，粘在票面的蟑螂卵鞘正巧裂开，十几只若虫抖动着触须四散奔逃。

  2003年12月18日，K7321次列车，硬座车厢37号，圣蓝市。

票根背面有串歪扭的数字，像是用改锥尖刻上去的。王崽恒对着天窗透下的光斑细看，突然发现这是当年家属院的邮政编码。

  那些数字笔画末端都带着细小的钩状突起——正是杨星海刻字时特有的收笔方式。

"这是他让我转交给你的锁。"老张突然开口，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红铜的，铁路信号灯控制室专用那种。"老工人布满老茧的手掌摊开，掌心赫然是半截断齿的钥匙，"对了，他说要是你回来了，就把这个给你，但那时我们家出了些事情，就把这个给忘了，这前段时间准备搬家，发现的，才想起来"

窗外传来机车编组的撞击声，盖过了后半句话。

  王崽恒握紧车票冲出锅炉房时，他感觉怀里的听诊器头突然发烫，烫得他几乎要怀疑内袋着了火。

  在穿过第六根铁轨时，他鬼使神差地回头望去，看见老张把断钥匙扔进炉膛，跃动的火光投射在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上。

此刻站在调车场信号塔下，十五岁的少年终于看清票面暗纹——那是用印油画的简易铁路图，终点站"圣蓝市"的位置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听诊器图案。晚风卷着煤灰灌进领口，王崽恒突然听见十年前的童声在铁轨间回荡：

"我给你说个密码把，只有把齿轮和听诊器，合起来，是能开启秘密的钥匙哦！"眼前浮现当年那个不爱笑的小鬼，再说这个事的时候难得笑嘻嘻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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