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初·尚寝局耳房
更漏声穿透雕花窗棂,夜色如墨。萧雪衣贴着冰凉的砖墙挪动,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丝声响。右眼白纱被夜露浸透,左眼瞳孔在黑暗中扩张,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指尖轻抚过博古架边缘,松木纹理间嵌着几点朱砂——那是浣衣局哑婢缝补血衣时留下的痕迹。
“姑娘漏夜来访,可是要寻这物件?”
明月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几分戏谑。她的金丝履碾过满地碎瓷,十二串毒铃铛在腰间轻颤。她指尖挑着半截断甲,甲缝里残留的迦南香与血衣气息交融:“采薇咽气前,可是死死攥着这指甲呢。”
萧雪衣后退半步,后腰抵住酸枝木妆台。铜镜映出明月珏耳后朱砂痣,让萧雪衣想起了沈青崖眉心的血痣。恍然间,两痣在萧雪衣的脑海幽光中重叠如符咒:“娘娘既知下官在查星轨案,何不将典簿库的实录赐下一观?”
“实录?”贵妃轻笑,金步摇尖端划过妆奁漆面,“三年前萧氏宗祠焚毁时,姑娘不正是从火场里抢出半卷残书?”鎏金锁链突然缠住萧雪衣脚踝,谢无咎玄色广袖扫落妆奁,数十枚玉带钩叮当坠地——每枚螭首都缺了右目。
丑时正·浣衣局染池
月轮浸在靛蓝染池中,泛起尸首般的浮白。萧雪衣蹲在青石砧板前,看哑婢六指翻飞缝补龙纹寝衣。银针穿过蜀锦的簌簌声里,忽然混入铁器刮擦的锐响——正是尚寝局坠地的玉带钩刮过石板的余韵。
“姑娘且看这针脚。”
沈青崖的柳叶刀挑开寝衣内衬,二十八针回纹在第五针处扭曲成结:“开元二十年的蜀锦,经手者需以左手小指蘸朱砂点验。”他忽然抓住哑婢手腕,六指根部新月状疤痕赫然在目:“尚寝局的规矩,娘娘怕是忘了?”
哑婢突然暴起,银针刺向沈青崖咽喉。萧雪衣挥袖打翻染缸,靛蓝汁液泼洒如血。混乱中她触到哑婢掌心硬茧——与典簿库焦尸指节纹路严丝合扣。
“小心!”
谢无咎的鎏金锁链绞住银针,玄铁与精钢相击迸出火星。萧雪衣趁机扯开哑婢衣领,颈侧线形勒痕青紫未褪——与太液池浮尸伤痕同源。
寅时三刻·御花园假山
石隙间渗出地龙的腥臊气,萧雪衣攥紧青铜笔在《永昌实录》残页上疾书。墨迹未干的"丙辰年三月初七"突然晕染,李德全的皂靴踏碎枯枝:“姑娘好胆识,连贵妃娘娘的妆奁都敢翻检。”
宦官袖中毒蒺藜蓝光大盛,与残月辉光交织成网。萧雪衣侧身避开飞射的暗器,笔尖划过假山石面:“大人不妨解释,尚寝局的玉带钩怎会刻着典药寮的机括纹?”
碎石迸溅中,谢无咎的锁链缠住李德全脖颈。宦官尾指痉挛着探向袖袋,抖落半块残玉——与太液池浮尸手中的玉带钩严丝合缝。萧雪衣俯身拾起残玉,内壁鎏金微雕浮现:“荧惑守心,应在卯时。”
晨钟恰在此时震响,东方既白。
卯时三刻·尚功局绣坊
晨光刺破茜纱窗,萧雪衣指尖抚过织机上的盘金绣龙纹。昨夜从哑婢掌心拓下的茧纹,正与典簿库焦尸指节纹路严丝合缝。她突然扯断金线,见断口处泛着靛蓝——正是浣衣局染池特有的松烟墨色。
“萧姑娘好眼力。”
沈青崖的九转星盘压住绣样,鎏金指针指向龙纹第五鳞:“永昌十七年东宫走水案,太子寝衣的龙纹也在此处断裂。”他忽然掀开织机暗格,二十八枚玉带钩叮当坠地,“尚功局上月呈报失窃的螭纹玉钩,怎会嵌着典药寮的鹤顶红?”
萧雪衣捻起玉钩残片,钩首缺目处渗出褐黄药渍:“大人不妨查验尚寝局记档,上月廿三采薇姑娘领走的避子汤,正是此物盛装。”
窗外忽有金铃脆响,明月珏的珍珠履踏碎晨露:“本宫倒要请教,史官院的女史何时兼了刑部的差事?”她蔻丹指尖划过萧雪衣右眼白纱,“还是说……萧姑娘在找三年前烧伤右眼的真凶?”
辰时正·光禄寺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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