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溯劫纱

盐魇啼珠

东海渔村的晨雾浸着胭脂色，孩童拾得的银铃贝壳突然震颤着裂成两半。半枚嵌进礁石的贝壳淌出琥珀血，凝成玉璃三岁时的模样；另半枚被潮汐卷向深海，化作孽胎狞笑的盐偶。当渔网拖起沉船残骸时，锈蚀的青铜箱内赫然躺着李靖的婚书——聘礼清单上「五色石心」的字迹，正与哪吒颈间魔纹的走向完全重合。

敖丙的冰戟刺穿雾霭，霜气冻结的蜃影里：玉璃跪坐在女娲宫废墟，将初代魔丸的尸骨碾成齑粉，混着自己的石心灰烬捏出灵珠胚胎。她每揉捏一次，归墟城的龙族石像便剥落一层盐壳，露出内里哪吒模样的傀儡。

「师姐连死都要玩弄我们？」太乙真人的醉语从孽胎口中吐出。那怪物撕开自己的盐晶胸腔，掏出的炼器炉中煅烧的并非金石，而是玉璃被活拆的二百零六块骨头——每块骨头上都刻着敖丙的逆鳞纹。

烬墟织命

哪吒的混天绫绞碎渔村祠堂，匾额碎屑中飞出染血的襁褓布。布料浸入海水时，竟显出新婚夜的画面：玉璃的嫁衣下伸出盐晶触手，将李靖的照妖镜塞进哪吒襁褓。镜面映出的不是魔丸，而是女娲宫倒塌时，玉璃剜心喂养初代灵珠的惨景。

「原来小爷的襁褓布是她的裹尸布？」哪吒捏碎襁褓残片，飞溅的盐粒凝成八百根缚龙索，将敖丙钉在潮间带。龙血渗入砂砾时，海底升起玉璃的盐晶墓碑，碑文竟用魔焰烙着：「聘礼已食，当以命偿。」

敖丙的龙角突然暴涨，刺穿墓碑的刹那，碑内传来玉璃分娩时的惨叫。盐晶裂隙中爬出浑身覆鳞的婴孩——左手攥着火尖枪残片，右手捏着冰戟碎屑，脐带缠着的正是混天绫褪色的那段。

逆因纱

太乙真人掷出的酒葫芦砸中孽胎天灵，琼浆淋在炼器炉上，煅烧的玉璃骨突然开口：「师弟可知，你偷换灵珠那夜，我在炉中看着？」骨块迸发七彩霞光，映出三百年前的真相：少年太乙将五色石投入熔炉时，石心早已被玉璃的前世魂灵占据。

哪吒的魔瞳淌出盐晶泪，泪珠坠地即化作微型婚轿。他看见每个轿中都坐着石化玉璃，她们正用混天绫绞杀不同时空的哪吒与敖丙。当火尖枪挑破轿帘时，飞溅的不是血，而是太乙真人篡改过的《封神榜》残页——哪吒的姓名处，赫然填着玉璃的生辰八字。

「好个偷天换日！」敖丙震碎冰戟，玄冰凝成因果剪，却剪不断缠绕自身的盐晶脐带。孽胎趁机将炼器炉扣在他头顶，炉中玉璃的肋骨突然活化，如情丝般缠住他的逆鳞。

归墟纱

海底传来初代魔丸的咆哮，其尸骸挣脱万龙甲的桎梏，魔爪撕开归墟城穹顶。玉璃的盐偶军团从裂缝涌入，每个都托着灵珠与魔丸熔铸的合卺杯。当杯沿触及哪吒唇瓣时，他尝到自己三岁时玉璃喂来的药汤滋味——那根本不是压制魔性的灵药，而是熔炼她石心的五色汤。

「滋味可妙？」八百个玉璃在盐晶王座上轻笑，嫁衣下摆淌出琥珀色液体，竟是太乙真人炼器用的凤凰胎血，「公子饮我三百碗心头血，该还债了。」

敖丙的龙爪突然刺穿自己胸膛，攥住跳动的心脏掷向炼器炉。心火点燃玉璃骨块的刹那，女娲宫废墟升起通天光柱——初代灵珠的胚胎在光中裂开，爬出的竟是额生莲纹的玉璃。她足尖点过的波涛，皆绽出裹着魔丸煞气的冰莲。

「这场闹剧，该落幕了。」新生玉璃的指尖划过哪吒眉心，魔纹如活蛇游入她的瞳孔，「偷来的三载相伴，终究要归于烬墟。」

混天绫自发缠上她的皓腕，绫尾血字「聘」在霞光中灼成灰烬。最后一缕灰飘落时，所有盐偶同时坍缩，归墟城沉入永夜，唯余敖丙的断角在海面浮沉，角尖挂着玉璃未说完的婚契残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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