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时砂溯情

御花园的杏花凝滞在半空，小燕子怔怔看着掌心花瓣。腕间金鲤纹突然发烫，怀中的婴儿化作流光钻入她心口。假山后传来玉佩轻响，少年尔泰的身影穿透她的魂魄，径直走向三年前的自己。

"姑娘当心！"少年清朗的嗓音与记忆重叠。小燕子本能地伸手去接坠落的"自己"，却见那年的尔泰突然抬眸——他颈间玉佩紫光大盛，竟穿透时空屏障抓住了她的手！

星轨在脚下旋转，无数时空的尔泰如镜影碎裂。小燕子跌坐在时砂洪流中，看着二十二岁的尔泰在星图里剜心，十七岁的尔泰在祭坛刻符，九岁的尔泰蜷缩在冰棺旁哭泣。每个时空的尔泰心口都延伸出金丝，缠绕着她腕间越来越清晰的燕纹。

"这是萤母石的记忆回廊。"柳红的声音从时砂深处传来。她浑身缠满冰蚕丝，手中捧着破碎的燕卵："尔泰用百年轮回饲喂金鲤，只为换你一线生机。"

时**然扭曲，小燕子摔进荷花宴前夜的药庐。少年尔泰跪在贺兰明脚边，手中琉璃盏盛着心头血："求母妃放过燕儿，我愿永生永世做您的蛊皿。"

"痴儿！"贺兰明的金铃震碎琉璃盏，"你可知她颈后燕纹是漠北死咒？"她突然扯开尔泰衣襟，少年心口的鱼鳞疤正渗着金粉，"每轮回一次，这疤就深一寸，待到......"

"待到燕纹成劫，我便会彻底忘了她。"尔泰抬眸的刹那，小燕子看见他瞳孔中自己的倒影，"但这一世，她该有新的开始。"

药庐突然燃起大火，小燕子冲进去却穿过尔泰的身体。少年在火中刻下血书，字迹与二十二岁那封绝笔重合："燕卿如晤，三载欺瞒实非得已......"

时砂洪流再次翻涌，小燕子跌进雪崩现场。六岁的自己蜷缩在尔泰怀里，少年被冰棱刺穿的胸口爬出金蝉："别怕，等雪化了，我变成蝴蝶......"

"不要！"小燕子徒手去拔冰棱，指尖却穿过尔泰透明的身躯。怀中的婴儿突然啼哭，冰层下浮起万千河灯——每盏都写着"来世再续"。

柳红的声音似从极远处传来："他在每个轮回都为你改命，代价是记忆永蚀。"

时空裂隙中突然伸出贺兰明的冰蚕丝："乖女儿，把萤母石给我！"蚕丝缠住婴儿的瞬间，小燕子颈后燕纹突然暴长。金鲤破体而出，将蚕丝烧成灰烬。

"你竟敢......"贺兰明癫狂的尖叫中，小燕子看清时砂尽头的真相——萤母石根本就是尔泰被剥离的情魄！每块碎片都映着他不同轮回的痴念。

婴儿突然开口，嗓音与尔泰重叠："杀了我，就能终结轮回。"

小燕子颤抖着举起螭龙剑，剑柄螭目淌出血泪。无数时空的尔泰在时砂中显现，每个都含笑将心口迎向剑锋。她看见二十二岁的尔泰在江畔自戕，血溅三尺处开出的杏花；看见三年前的尔泰跪在冰棺前，将金鲤纹刻入少女心脉；看见此刻的婴儿眼中，流转着百世轮回的眷恋。

剑锋刺穿萤母石的刹那，御花园的杏花突然坠落。小燕子接住花瓣的瞬间，少年尔泰的玉佩紫光尽褪。他迷茫地扶住假山，心口浮现出淡金色的燕纹："姑娘，我们可曾见过？"

宫墙外突然传来柳红的呼喊，她鬓间别着朵带血的杏花："小燕子！令妃娘娘找你呢！"

时空在此刻收束成环。小燕子看着自己跑远的背影，腕间金鲤纹正逐渐消失。怀中的婴儿化作光点升空，凝成尔泰最后的虚影："这次，换你忘了我......"

杏花穿过他透明的指尖，落在三年前自己接住的那瓣花上。小燕子突然夺过少年尔泰的玉佩，狠狠摔向太湖石。裂缝中滚出的，是半枚刻着"不悔"的合衾佩。

暴雨倾盆而下，她站在时空裂隙边缘，听见百世轮回中尔泰的轻叹："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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