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月光浸透璇玑塔残骸,青铜碎片上凝着霜花。乔婉跪坐在坍毁的星图中央,怀中机关兔的红眸早已熄灭。满地棠梨瓣被夜露粘在青砖缝里,像褪了色的血痕。
“这枚玉蝉,是她去年上元节赢的彩头。”司马懿立在断柱旁,掌心托着半枚冰裂纹玉饰。朱砂笔尖悬在裂痕处,墨色却迟迟不肯落下,“当日她笑言要嵌在元歌的傀儡眼珠里,如今……”
夜风卷起残破的《璇玑启蒙》,泛黄纸页间飘落支银簪。韩信的红缨枪忽地刺入地面,玄铁枪身震碎三丈外的青铜守卫:“这破机关城!”他扯下披风裹住银簪,枪穗缠着的棠梨花簌簌而落,“早知要她拿命来填,老子当初就该拆了这鬼地方。”
地宫暗河漂来盏残灯,百里守约涉水捞起。桐木灯架上刻着蝇头小楷:“婉儿畏寒,今冬炭火须添三成。”狼族青年将灯拢在怀中,药草香混着潮湿的霉味,“她连地窖的过冬柴都替你备好了。”
乔婉忽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漏出的血珠坠入星图。裂纹自她腕间蔓延,与乔莹消散时的纹路分毫不差。诸葛亮执羽扇挑起血珠,金丝缠着血珠凝成卦象:“坎上离下,未济之卦。”他望向坍缩的璇玑塔基,“令尊的局,终究差了一着。”
晨雾漫进藏书阁废墟时,众人寻到乔莹的檀木箱。箱中整整齐齐码着三百卷手抄典籍,最上层躺着褪色的五彩缨络。铠的重剑劈开箱底暗格,玄铁寒光映出摞未寄出的信笺——
“婉儿亲启:
今岁棠梨开得甚好,特制百花笺予你习字。机关兔耳中藏了新调的枇杷膏,咳嗽时含一匙……”
司马懿的朱砂笔忽然折断,墨汁污了信纸边缘。他拾起片棠梨瓣盖住污渍,龙涎香里混进丝苦意:“上月她问我巴蜀雾瘴解法,原是为这个。”
正午日光刺破云层时,三百青铜守卫列阵废墟。它们眼中重瞳尽碎,掌心托着冰裂纹玉屑。元歌的傀儡丝线缠住玉屑,琉璃眼珠映出星芒:“她说要重锻浑天仪,缺了这些……”
“闭嘴!”韩信的红缨枪横扫千军,玄铁寒光劈碎半数守卫,“人都没了,要这些作甚!”碎玉溅在乔婉裙裾,凝成串冰凉的泪滴。
暮色染红暗河水脉,百里守约在石缝间寻到琉璃瓶。瓶中浮着棠梨标本,笺上字迹清隽:“婉儿畏苦,蜜渍棠梨可入药。”狼族青年耳尖微颤,忽将药囊中所有蜜饯倒入急流。
子夜惊雷劈开冰棺,乔太傅的遗躯化作飞灰。羊皮卷自他袖中飘出,遇风显出血字:“双生非劫,同归方解。父以残魂为炬,照吾儿归途。”乔婉扑向灰烬时,腕间银铃尽碎,冰裂纹已蔓至心口。
“阿姐……阿姐……”她攥着褪色的机关兔,在满地玉屑中翻找。碎玉割破十指,血珠滚过青铜残片上的星纹,竟渐渐拼出模糊的人形。
韩信突然暴起,红缨枪横扫整片废墟。玄铁枪身劈开星图,露出底下冰封的密道:“都给老子找!她既能算无遗策,定留着后手!”
密道尽头的水晶壁上,浮着乔莹最后的手书。冰裂纹金粉勾勒的笔迹时断时续“婉儿,璇玑塔底埋着南海鲛人烛,以双生子血泪燃之,可窥三日轮回……”
“丙子年霜月廿三。”司马懿的朱砂笔尖刺破幻影,“你阿姐承了你的死劫,你却在此伤春悲秋。”
司马懿的朱砂笔坠地,墨色晕开“轮回”二字。他忽然抓起乔婉染血的指,龙涎香裹着血腥气:“她既要逆天改命,你便不能死。”
破晓时分,铠在废墟深处挖出青铜匣。匣中玉瓶盛着暗红液体,笺上朱砂未干:“此毒名归墟,服之可承血脉劫数。”青年将军砸碎玉瓶,玄铁重剑深深劈入地脉:“她竟这个都备好了……”
棠梨苑忽起风雪,百年枯木绽出冰花。诸葛亮执羽扇接住片雪花,金丝缠着的卦象突然崩解:“坎为水,离为火,未济终成既济。”他望向东方既白的海平线,“原来她算到了这场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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