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妾亡后，祖孙共筹谋 (3-1)

盛漪兰继续沉浸在话本子编织的奇幻世界里，对正堂所发生的事一无所知。然而，正堂之中，气氛却如暴风雨来临前般压抑而凝重。

母子俩说了一会子话，盛纮几次动唇想提一件事，却又缩了回去，一时屋内又冷了下来，盛老太太看了他一眼，端着茶碗轻轻拨动茶叶，一旁的房妈妈极有眼色，轻声招呼屋里的丫鬟婆子出去，亲自把人都赶到二屋边上，吩咐几个一等大丫鬟几句，才又回到正房服侍，正听见盛老太太在说话:

盛老太太：……你总算肯说了，我原还当你打算瞒我这老太婆到死呢。

盛纮垂首而立，一脸惶恐:

盛纮：悔不听母亲当初之言，酿出今日这等祸事来，都是儿子无德，致使家宅不宁。

盛老太太：只是家宅不宁？

听了盛纮的话，盛老太太略微提高声音，

盛老太太：没想到你如此昏聩，你可知此事可大可小，而今你的作为，简直连个孩童都不如。

这句话蕴含这深深的失望，每一个字都似坠着千金的重量，沉甸甸地落在空气中，抨击着盛纮的心灵。

盛纮大吃一惊，作揖道:

盛纮：请母亲指点。

盛老太太从紫檀软榻上直起身子:

盛老太太：我原是不管事的，也不想多嘴多舌惹人厌，你喜欢哪个都与我不相干，你房里的是非我也从不过问，可这几年你也越发逾礼了，你去外头打听打听，哪个规矩人家有你这样待妾室的！给她脸面体己，给她庄子店铺，她如今也有儿有女，只差一个名分，什么不比正经儿媳妇差。你这样嫡庶不分，乱了规矩，岂不是酿出家祸来。好了好了，今日终于闹出人命来了，险些酿成一尸两命的人间惨剧，事已至此，你又如何说！

盛纮满面愧色，连连作揖:

盛纮：母亲教训的是，都是儿子的错，儿子糊涂，总想着她孤身一人托庇于我，着实可怜，她放着外头正经娘子不做，宁愿给我做小，我心里不免怜惜了些，加上她是老太太这里出来的，总比一般妾室体面些，却没想爱之是以害之，让她愈发不知进退，儿子真是知错了。

盛老太太听见后面几句，轻轻冷笑几声，也不说话，端起茶碗轻轻吹着，房妈妈见状，便上前说:

房妈妈：主君宅心仁厚，老太太如何不知，这件事拖了些许年，不说清楚，大家以后过日子总也不顺当，老太太是长辈，有些话不便说，今日就让我这老婆子拖个大，与主君说说清楚，望主君不要怪罪。

盛纮见房妈妈开口，忙道:

盛纮：妈妈说什么话，妈妈这些年为盛家鞠躬尽瘁，服侍母亲尽心尽力，于我便如同自家长辈一般，有话尽管说。

房妈妈不敢受礼，侧身附了附，道:

房妈妈：那老婆子就饶舌了，那林小娘的娘与老太太原是闺中结交的，当时也不过几面之缘，本就不比另几个闺中姊妹要好，各自出嫁后更是全无来往，我是自小服侍老太太的，这事最清楚不过。后来她夫家行止不当获了罪，虽未抄家杀头，却也门庭没落下来了。那年林老太太的男人病逝，她膝下无子，一时没了依仗，带着女儿度日凄凉，临死前她寻到老太太处，只求着老太太看在当日的闺中情分，好歹照料她女儿一二，她那些亲戚个个如狼似虎，没的害了女孩子。老太太是吃斋念佛之人，心肠最是仁善不过，这便将林小娘接进府来。那几年，我们老太太待她不啻亲女，吃的，穿的，用的，样样都挑顶尖的给，还日日念叨着要给她置办份嫁妆，寻个好婆家。

听到这里，盛纮面色微红，似有羞色，房妈妈叹了口气，接着说:

房妈妈：谁曾想，这位林姑娘却是个有大主意的人，给找了几户人家她都不愿意，却私底下与主君有了首尾，老婆子说话没规矩，主君别见怪。这整件事我们老太太全然蒙在鼓里，等到大娘子怒气冲冲的哭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这才知道自己身边养的女孩这般没有规矩。

盛紘羞惭不已，面红耳赤，话也说不出来。

房妈妈温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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