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的梆子且刚敲过,泉州盛府陆陆续续点上了灯,西侧院正房堂屋内上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手缠念珠,衣着朴素,与周遭的富贵清雅颇有些格格不入,此人便是盛府老太太__徐氏。
话说盛老太太,出身于勇毅侯府,乃是家中独女,自幼备受父母疼爱,犹如掌上明珠。那年簪花宴上,当朝探花郎翩然而至,风姿卓越,徐氏初见之下,便为他的才貌所倾倒,一颗心不由自主地沦陷。自此,她心中只存探花郎的身影,满腔情思皆系于此,决意非君不嫁。为了这份心意,徐氏不惜与父母相争,甚至以绝食相逼。勇毅侯夫妇视若珍宝的女儿竟至此境地,心中既痛且怜。听闻女儿绝食的消息,二老心急如焚,最终无奈妥协,应允了女儿的婚事。于是,徐氏终得偿所愿,嫁给了探花郎为妻。
成婚以后,盛老太太和探花郎起初也是相敬如宾,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探花郎虽风姿卓越、才华横溢,却是个多情且拎不清之人。探花郎偏宠妾室,对正妻漠不关心,因此致使嫡子早夭,而盛老太太作为正妻,却每日都过着度日如年,如履薄冰的日子,还时刻面临着被冷落、被排挤的危险。幸而,探花郎年纪轻轻便撒手人寰,否则盛老太太恐怕迟早会成为被休弃的下堂妻。探花郎离世后,盛老太太宁愿与家人断绝关系,也不愿改嫁,甚至还将安置在庄子上的盛纮母子接回了府,并倾注心血精心培养盛纮,为他殚精竭虑地筹划婚事。
盛纮成亲后,盛老太太便渐渐退居幕后。起初,儿媳王氏对盛老太太极为敬重,那份恭敬恰似春日里最轻柔的微风,温柔地环绕着盛老太太。然而,随着林噙霜的踏入,盛府原本平静的湖面泛起了层层涟漪,王氏与盛老太太之间也悄然滋生了嫌隙。即便察觉到王氏态度的微妙变化,盛老太太却心胸豁达,并不与她计较。深知儿媳心中已然对自己存有芥蒂,盛老太太遂宽慰道:“每月只需请两次安便是。”自此以后,盛老太太不再过多干涉府中琐事,整日待在院子里礼佛诵经,偶尔兴起时,便会前往山上拜谒真人,这样的日子倒也过得清净自在,仿若尘世喧嚣皆已远去,只余那一方宁静的小院和内心的安然。
而今的盛府主君,仿若其探花郎父亲一般,亦是个多情之人。他宠爱妾室,乃至凌驾于正妻之上,全然不顾妻子应享有的体面与尊贵地位,这般行径,犹如寒冰刺入人心深处。他纵容贵妾林氏肆意妄为,林氏行事竟已全然僭越正妻之礼,更甚者,连管家之权也被交付于她。这林氏生性善妒,心胸狭窄,自得管家之权后,愈发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府中下人稍有不慎,便遭其苛责刁难,甚至还闹出了人命,自此,盛府仿佛被一层阴霾所笼罩,不见天日,压抑沉闷之感弥漫于整个府邸。
听闻此事,盛老太太心急如焚,一刻也不敢耽搁,立马赶回了盛府。盛老太太刚在房内安置妥当,还未来得及好好歇口气,便听下人通报,盛纮前来请安。只见盛纮脚步匆匆,神色间带着几分急切与恭敬,踏入房门后,赶紧整了整衣衫,上前几步,对着盛老太太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
盛纮规规矩矩行完礼后,便在盛老太太下首落坐,腰杆挺得笔直,脸上洋溢着笑容,眼睛亮晶晶的,透着掩不住的兴奋劲儿,他微微倾身,声音因激动而不自觉拔高了几分:
盛纮:祖宗保佑,儿子这次考绩评了个优,升迁的明旨约月底便能下来。
此时初夏,盛纮身着一件赭石色的薄绸夏衫,言语间甚是恭敬。
盛老太太:也不枉你在外头熬了这些年,从六品升上去最是艰难,过了这一关,你也算得是中品官员了。这次你升到哪里,可心里有底?
盛老太太语调平平,未有波动。
盛纮:耿世叔已然来信报知,应该是登州知州。
盛纮向来为人谨慎,但言及此处,也忍不住流出喜色。
盛老太太:那可真是要恭喜你了,素来知州一职多由正五品担任,你一个正六品可以当登州知州,不但是祖宗积德,也得多谢为你打点的人才是。
盛老太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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