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妾亡后，祖孙共筹谋 (3-2)

房妈妈：原本大娘子和老太太也不似今日这般，想大娘子刚过门那会儿，婆媳俩也是亲亲热热客客气气的，可那事一出，倒像是我们老太太特意养了林姑娘给老爷做妾似的。后来老爷您纳了林小娘过门，再接着林小娘生儿育女，日子过的比正经太太还体面，大娘子不免将怨气都归在老太太身上，和老太太也疏远了，老太太真是凉透了心。

盛纮噗通一声，直直的给盛老太太跪下，垂泪道:

盛纮：儿子罪该万死，给母亲惹了这许多不快，让母亲有委屈却无处可说，儿子不孝，儿子不孝。

说着便连连磕头，盛老太太闭了闭眼睛，朝房妈妈抬了抬手，房妈妈连忙去扶盛紘，盛紘不肯起身，告罪不已，盛老太太道:

盛老太太：你先起来吧，这些内帏中事，你个大男人原也不甚清楚，起来吧，母子哪有隔夜仇的。

盛纮这才起来，额头却已是红肿一片，盛老太太叹气道:

盛老太太：我也知道，你小时候与你小娘相依为命，日子过的不易，我那时连自己儿子都顾不上，自不知下人欺上瞒下的不肖行径，让你受的苦。而现如今，你那大娘子又不是个宽厚的人，因此你总怕林氏和枫哥儿受委屈，叫下人欺负受气，给他们房产田地傍身。我如何不知道你的良苦用心，这才闭上眼睛，合上嘴巴，装聋作哑，权当个活死人罢了。

盛纮泣道:

盛纮：如何与母亲相干，都是儿子无德，母亲心如明镜，句句说到了儿子心坎上，儿子就是怕……这才宠过了些，坏了规矩，儿子万死难逃其咎。

盛老太太：别一口一个万死万死的，你死了，我们孤儿寡母的依靠谁去？

盛老太太示意房妈妈给盛纮把椅子端过来，扶着犹自涕泪的盛纮坐下。

等房妈妈给盛纮上了条热巾子，净面上茶之后，盛老太太才接着说:

盛老太太：且不说天理人情，你也不想想，你现如今刚而立之年，仕途不说一帆风顺，却也无甚波折，当初与你一道中进士的有几个与你一般平顺的，有多少人还在干巴巴的苦熬。眼红你的，等着挑你的错处的，那可不是没有。再说了，那卫氏又不是我家买来的丫鬟，她也是正经的好人家出身，原本是江南的耕读人家，她也是原要做人家正房娘子的，若不是家中遭了难，如何肯给你做妾。现如今，她进门不过五年就惨死，要是有心人拿此事作伐，撺掇着她娘家闹事，参你个治家不力枉顾人命，你还能顺顺当当的升迁么？

盛纮心头一惊，满头大汗:

盛纮：幸亏老太太明白，及时稳住了卫家人，儿子才无后顾之忧。

盛老太太看了一眼盛纮，说道:

盛老太太：哪能算是我稳住的卫家人，我当时都没在家，即便有心想弥补一二，也是鞭长莫及。

盛纮：是谁稳住了卫家人？

盛纮很是疑惑，这盛府里除了老太太之外，还有谁能料理好卫小娘之事。

盛老太太：是囡囡，当时偌大的府里唯独她在。听闻卫小娘难产的消息时，她连忙遣身边的瞿妈妈火速出府去延请名医，全然不顾自身身体状况，她满心焦急，只盼着能帮上忙，稳住局面。可惜命运弄人，终究还是迟了一步，一切已然来不及。经过一番艰难救治，大夫竭尽全力保住了卫氏腹中胎儿，却没能挽留住卫氏的性命。孩子呱呱坠地之事，卫氏终因大出血香消玉殒。听说囡囡当时没有丝毫犹豫，小小的人立马抱着卫氏所出的哥儿回了碧纱橱。后来，大娘子省亲归来，她瞅准时机，抱着孩子前往正院。一见到大娘子，囡囡便开始了劝说。她言辞恳切，情真意切，从孩子的孤苦身世，讲到卫氏的临终托付，一桩桩、一件件，皆是肺腑之言。大娘子起初面露犹豫，可耐不住她软磨硬泡，又是分析利弊，又是泪眼婆娑，一番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恳谈后，大娘子终于心软，点头答应收养卫氏所出的哥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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