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梅魂雪魄（纯享版）

孤山梅林的积雪压弯枝头时，林小暖踩着咯吱作响的冰碴子，数到第三十六株老梅。树干皲裂的纹路间凝着血珀般的树脂，细看竟是慕容氏家徽的变形——梅蕊里嵌着粒碧玉珠子，与春桃墓前那只甲虫的眼珠一模一样。

"暖丫头，退后三步。"

萧墨寒的烟杆敲在梅根处，积雪簌簌震落。地底传来机括转动的闷响，树根虬结处裂开道暗门，霉味混着药香扑面而来。林小暖摸出火折子，火光映亮壁上朱砂绘的星图，二十八宿的位置竟与江南水道重合。

地道尽头是间冰窖，四壁封着尺厚的玄冰。冰棺中躺着个素衣女子，眉目与慕容昭七分相似，心口却插着把青铜短刀——刀柄刻着「丁未八十一」，正是青云山地宫缺失的那枚玄冥铁牌编号！

"这是我小姨慕容霜。"萧墨寒的指尖抚过冰棺，霜花在体温下融成水痕，"当年她为护我娘出逃，假扮成慕容昭死在追兵刀下。"

林小暖忽然瞥见冰棺底部压着片褪色绢帕，帕角的并蒂莲与药王谷童子衣领袖口纹样如出一辙。

梅林外传来踩雪声，萧墨寒袖中牛毛针已蓄势待发。来人却是卖定胜糕的老掌柜，布鞋上沾着酱园特有的豆豉渣："两位客官，尝尝新蒸的梅花糕？"

蒸笼掀开的刹那，甜香里混着硝石味。林小暖袖中金鳞令碎片骤然发烫，蒸笼夹层里赫然藏着捆雷火弹！

爆炸的气浪掀翻冰棺，慕容霜的尸身在空中碎成冰晶。萧墨寒揽着林小暖滚入暗河，寒水浸透棉袍时，她看见河底沉着具青铜人像——那面容分明是年轻时的慕容昭，手中却捧着卷《山河社稷图》赝品！

"咳咳……这是慕容氏仿造的陷阱。"萧墨寒的咳喘在水下化成串气泡，"真图当年被我娘纹在……"

暗河分岔口的铁栅栏突然落下，林小暖摸到栅杆上的凹槽，将金鳞令碎片嵌入其中。机关启动的轰鸣声中，她瞥见慕容霜的冰晶凝成行小字：「西泠印社，龙井问茶」。

孤山南麓的茶田还覆着薄雪，采茶女指间的铜戒闪着寒光。林小暖佯装问路，袖中暗藏的银针已挑开对方衣襟——锁骨处的火焰刺青沾着茶渍，分明是慕容氏死士的标记！

"姑娘找的龙井，可是这种陈年旧茶？"

茶娘腕间的银镯突然弹出利刃，林小暖旋身避开时，茶篓里蹦出数十只碧眼甲虫。萧墨寒的烟锅洒出药粉，虫群在青烟中自燃，焦臭味里浮出张残破地契——正是西泠印社的房契！

印社后院的天井里，古碑上拓印的《兰亭序》缺失了「之」字。林小暖蘸着雪水抹过碑面，水迹竟显出慕容昭的批注：「之字缺处，藏锋于拙」。萧墨寒的烟杆敲在「藏」字最后一笔，地砖轰然翻转，露出个鎏金匣子。

匣中羊皮卷已遭虫蛀，却仍能辨出慕容昭的字迹：「墨寒吾儿，若见此信，速毁孤山梅魄」。林小暖摩挲着卷尾火漆印，封蜡里竟裹着只僵死的尸虫——与春桃墓中飞出的甲虫同源！

暮色染红保俶塔时，萧墨寒在断桥边支起药炉。林小暖望着雷峰塔的方向，忽然发现塔影与《山河社稷图》的星轨重叠。药吊子沸腾的瞬间，慕容霜的冰晶自怀中飘出，在蒸汽里凝成行血字：

「梅魄即人魄，毁之则蛊灭」

夜雪悄然而至，覆盖了孤山所有足迹。林小暖攥着金鳞令碎片站在第三十六株梅树下，听见地底传来万千毒虫的哀鸣。萧墨寒咳出的血沫在雪地上绽成红梅，枝头最后一片积雪坠落时，整座孤山在晨曦中轰然塌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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