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上的晨露还未散尽,林小暖蹲在乌篷船头淘米。米粒坠入河面惊起涟漪,倒映出两岸白墙黛瓦。船尾摇橹的渔翁哼着吴侬小调,橹声惊飞柳梢的翠鸟,翅尖掠过水面时叼走半片桃花瓣。
"姑娘是北方人吧?"渔翁竹笠下露出半张爬满皱纹的笑脸,"这霉千张蒸的时候要淋麻油,才压得住豆腥气。"
林小暖搅动陶罐的手一顿——萧墨寒最爱吃这道菜。那日青云山焚天的火光里,他咳着血说江南霉千张能解尸毒,原不是玩笑。
船舱忽然传来闷咳,苇帘掀动间,萧墨寒披着蓑衣探出身。他面色仍苍白如纸,指尖却稳稳捏着根银针,针尖挑着条挣扎的刀鱼:"暖丫头可知?这七里塘的刀鱼离水即死,非得用寒玉匣装着……"
话音未落,岸边酒旗忽地无风自动。卖酒娘子腕间银镯叮当,三枚柳叶镖破空而至。萧墨寒手中鱼线倏然绷直,银针带着刀鱼钉入船舷,鱼尾正扫落暗器。
"慕容家的追魂香,倒是舍得下本钱。"他挑起酒娘子遗落的竹酒筒,筒底暗刻的莲花纹浸了酒液,竟渗出猩红血丝,"暖丫头,该换船了。"
货船拐进芦苇荡时,斜刺里钻出艘画舫。舫上歌女抱着琵琶,指尖抹挑间弹出《十面埋伏》。林小暖嗅到脂粉香里混着硝石味,袖中金鳞令碎片突然发烫——画舫桅杆顶端,悬着盏琉璃灯,灯罩上星图与《山河社稷图》残卷如出一辙。
萧墨寒突然揽住她腰肢跃入河水。入水刹那,画舫轰然炸裂,碎木如雨。林小暖憋着气,看见河底沉着具青铜棺,棺盖缝隙里钻出缕缕青丝——竟是慕容昭的陪嫁丫鬟春桃!
"咳咳……"
二人从下游桥洞爬上岸时,萧墨寒指间缠着根青丝:"春桃当年带着半卷族谱投河,看来是被人做成了水傀儡。"
青丝在晨光中化为灰烬,灰烬里凝出粒朱砂痣——与药王谷童子耳垂那颗一模一样。
暮色染红青石板路时,林小暖蹲在酱园门口挑腐乳。黄泥坛子里的玫瑰腐乳泛着酒香,她忽然想起那日萧墨寒咳血的模样,多买了两坛。
"姑娘好眼光,这是用虎跑泉水酿的。"掌柜的布鞋沾着酱渣,笑纹里都透着咸鲜味,"配上刚出笼的定胜糕,神仙闻了都站不稳。"
林小暖咬了口糕点,红豆沙里竟藏着蜡丸。捏碎后是张药方:七叶莲三钱,须用雷峰塔砖灰做引。
夜雨敲打窗棂时,萧墨寒在烛下煎药。药吊子咕嘟作响,他忽然轻笑:"暖丫头可知?雷峰塔砖灰能解蛊,是因为塔底压着慕容氏先祖的镇魂碑。"
林小暖擦拭着金鳞令碎片,忽然发现裂纹里嵌着星点金砂——正是江南河道里淘的金沙。
五更梆子响过三遍,酱园后巷传来打更声。更夫竹梆上缠着褪色红绸,走过酱园时忽然驻足:"天干物燥——"
尾音拖得极长,林小暖摸到窗缝里塞进的纸条。展开是童子笔迹:「寅时三刻,断桥残雪」。
断桥石缝里生着簇野山茶,林小暖拂去花瓣时,花根处露出半截铁盒。盒中羊皮卷已霉变,却仍能辨出慕容昭的字迹:「墨寒吾儿,若至江南,切记孤山梅林第三十六株……」
身后忽然传来枯枝断裂声,萧墨寒的蓑衣扫落梅瓣:"暖丫头,该赏梅了。"
梅林深处立着座荒冢,碑文被青苔吞噬。萧墨寒掌心贴在碑面,内力震碎青苔,露出「慕容昭侍女春桃之墓」的字样。坟头野梅虬枝间,悬着盏破碎的琉璃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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