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的老王 (3-1)

老王四十岁了，住在城郊一栋破旧的出租屋里，单身，没有存款，身体也不如从前。他是个木匠，靠给人打家具、修门窗为生，但如今生意越来越难做，年轻时攒下的那点名气，也被时间和变迁磨得所剩无几。

四十岁，对很多人来说，是事业有成、家庭美满的年纪，可对老王来说，却像是一道分水岭，把他的人生分成“还能再试试”和“已经无路可走”两半。他常常在夜深人静时问自己：这辈子是不是就这样了？可这个问题，他问了无数遍，也找不到答案。

四十岁那年的春天，老王的日子过得尤其艰难。家具厂的订单越来越少，手艺人被机器取代，客户更愿意买便宜的流水线产品，而不是花高价请他手工打造。老王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他连房租都交不起。于是，他决定转行。

老王听说城里的快递行业缺人，工资还不错，便咬咬牙，花了半个月的房租钱，买了一辆二手电动车，报名做了快递员。他想，自己虽然年纪大了，但身体还算硬朗，送快递不过是体力活，总比守着木匠的活儿饿死强。

第一天上班，老王干劲十足。他早早起床，把电动车擦得干干净净，穿上公司发的制服，对着镜子看了半天。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眼角的皱纹像刀刻的一样，可他还是咧嘴笑了笑，觉得自己像个年轻人，有了新的开始。

可现实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快递站的包裹堆积如山，老王分拣包裹时手忙脚乱，好几次把地址弄错，被客户投诉。送货的路上，他不熟悉导航，常常绕远路，电动车电量不够，还得推着车走几公里。到了晚上，他拖着酸痛的双腿回到出租屋，连泡碗方便面的力气都没有。

更让他难受的，是那些冷漠的眼神。客户们见到他，总是皱着眉头抱怨：“怎么这么慢？”“你这年纪还能干得了这个？”有一次，一个年轻人直接把包裹摔在地上，骂道：“老东西，送个快递都送不好，回家养老去吧！”老王低着头，捡起包裹，一句话也没说，可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

一个月后，老王辞职了。他把电动车卖了，亏了几百块，工资也只拿了一半。他回到出租屋，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缝，觉得自己像个笑话——连快递员都干不了，他还能干什么？

转行失败后，老王重新拾起了木匠的活儿，虽然生意冷清，但偶尔还有老客户找上门。就在这时，他的生活里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叫秀兰的女人。

秀兰是老王的一个老客户介绍来的。她四十出头，离了婚，带着一个十岁的儿子，租住在附近的小区。她找老王修一张旧书桌，说是儿子写作业时用。老王上门时，看到秀兰家虽然简陋，但收拾得干干净净，墙上还贴着几张奖状，显然是她儿子的。

修书桌那天，秀兰给老王倒了杯水，笑着说：“王师傅，辛苦了。你这手艺真好，现在像你这样的人不多了。”老王听了，心里一暖，低声说：“没什么，就是混口饭吃。”秀兰笑笑，没再说话，但她的眼神里，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温柔。

从那以后，秀兰隔三差五地找老王帮忙，修个椅子，换个门锁，甚至只是让他帮忙搬点东西。老王渐渐发现，秀兰并不是真的需要帮忙，而是想找个借口跟他聊聊天。秀兰会给他讲她儿子的事儿，讲她离婚后的辛苦，也会问老王一些问题，比如“你怎么不结婚啊？”“你平时都吃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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