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的老王 (3-2)

老王起初有些不习惯，他不擅长跟人聊天，更不擅长跟女人打交道。可慢慢地，他开始期待秀兰的电话，甚至会在她来之前，把出租屋收拾得稍微整洁一点。他不敢多想，只是觉得，有个人关心自己，哪怕只是问一句“吃饭了吗”，也挺好的。

有一次，秀兰带着儿子来找老王，给他带了一盒自己包的饺子。秀兰的儿子是个腼腆的孩子，叫了声“王叔叔”，就低头玩手机。老王看着那盒饺子，热气腾腾，皮薄馅大，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他把饺子热了又热，吃得干干净净，连汤汁都没剩。

那天晚上，老王失眠了。他躺在床上，想着秀兰的笑，想着她的儿子，突然觉得，如果自己当年结婚了，或许也有这么一个家。他甚至开始幻想，如果秀兰愿意，他能不能试着迈出一步，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秀兰一个依靠。

老王的幻想没持续多久，就被现实打得粉碎。就在他鼓起勇气，准备向秀兰表白时，秀兰突然告诉他，她要搬走了。原来，她的离婚官司有了新进展，前夫要求分割孩子的抚养权，秀兰为了避开纠缠，决定带着儿子回老家。

那天，秀兰来找老王告别，带着一篮子水果，说是感谢他这段时间的帮忙。老王看着她，眼里满是不舍，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声说了句：“路上小心。”秀兰点点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笑了笑，转身走了。

秀兰走后，老王的生活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没有电话，没有敲门声，只有无尽的沉默。他把秀兰送的水果放在桌上，直到烂了也没舍得扔。他知道，自己和秀兰之间，其实什么也没有，可那种短暂的温暖，却让他更加深刻地感受到孤独。

秀兰走后，老王的生活变得更加艰难。生意越来越差，他不得不接一些零散的活儿，比如给人搬家具、修水管，甚至去工地当小工。他的身体也开始吃不消，腰痛、关节痛成了家常便饭，可他不敢去看医生，怕花钱，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那年冬天，老王接到一个大活儿——给一家新开的咖啡馆做一批木质家具。这活儿报酬高，但工期紧，老王几乎每天都要干到深夜。他的手因为长时间握工具而变得僵硬，指关节肿得像核桃，可他咬牙坚持着，想着干完这单，就能攒点钱，给自己换个好点的住处。

活儿干到一半，老王突然晕倒在工地上。醒来时，他已经在医院，医生告诉他，他有严重的关节炎和高血压，如果再不注意，可能会有生命危险。老王听了，只是点点头，没说话。他知道，自己没得选——不干活，就没钱，不吃药，也没钱。

出院后，老王继续干活，可他的手已经不听使唤，锯子锯不直，钉子钉不准。咖啡馆的老板嫌他进度慢，直接找了别人，把他辞了。老王没争辩，只是默默收拾工具，领了半份工钱，回了出租屋。

回到家，老王坐在床边，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四十岁了，还在为生存挣扎，连个家都没有，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想起秀兰，想起她的笑，想起她的饺子，可这些，都已经成了过去。

那天晚上，老王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回到了年轻的时候，父亲还在，母亲还在，村里的姑娘还在。他在村里的空地上盖了一栋房子，房子里住着他和他的家人，院子里种满了花，孩子们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笑声清脆得像风铃。他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切，脸上带着满足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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