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挫锐气奸元帅诈降，叛唐营败将军献关（贰） (2-1)

苏家父子叛唐之后献出野马川，而后便灰头土脸逃往灵宝关哭诉。罗通听完，脸儿顿时气得煞白，当着三军将士的面，把他父子二人骂得狗血淋头，苏宝同自觉颜面尽失，但如今为北漠办事，深恐坏了计策，少不得忍耻听了。程咬金劝了半日才稍稍平息怒火。

唐军下一步便要进发黄龙岭，苏宝同自请留守军营，罗通怕他坏事，坚决不同意，遂派了段林和盛天看守青柏坡上的粮草。苏宝同见无处下手，便暗地里给祖车轮透露了消息，祖车轮趁唐军进发的时候，给扎那递了话，罗通等人前脚刚走，扎那后脚倒戈，杀了唐军派的守将，灵宝关重又到狼军手里，又一路狼军突袭粮仓，段林、盛天拼死抵抗，段林为掩护盛天突围出去向罗通搬救兵，身中数刀而亡，逃出来的盛天却被扎那一箭射杀。唐军此次非但没有攻下黄龙岭，还失了灵宝关、野马川两处关隘，损失了段林和盛天两员将领以及大量粮草，可谓是腹背受敌，损失惨重。

且说铁牛、俞游兰、屠炉自上次在野马川失利后，听闻祖车轮在黄龙岭便率残部前来投奔。祖车轮又添虎将，接连大捷，自然欢喜，连忙下山亲自迎接，风风光光地为他三人接风洗尘。席间屠炉顺口问起前线战事，祖车轮满面红光，高声道：

“公主，您是没有亲眼瞧见，这次唐军败得那叫一个惨啊，罗通小儿被我打得顾前不顾后，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走了。”

铁牛端着酒碗，颤颤地走过来，搭上祖车轮的肩，呵呵笑道

“元帅乃是我北漠肱骨之臣，消灭一个黄口小儿那不是小菜一碟嘛，我猜罗通现在怕是在想着怎么逃回长安吧。”

说完，两个人勾肩搭背地笑倒了，屠炉陪着笑脸与人喝了一会子酒，便推说酒上脸，戴了个黑纱斗笠，出去走走。萍儿拿了把青绸油伞跑着跟上来：“公主，现在外面下着大雨呢，您要去哪儿呀？”屠炉抚着胸口，淡淡地道：“萍儿，你回去吧，我酒劲儿有些上来了，想一个人出去走走。”萍儿答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话分两头，一亲卫拎着食盒出了帅帐，迎头撞上了秦怀玉等人，亲卫丧着脸摇摇头。尉迟宝林摊手顿足：“这可如何是好？都三天了，元帅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铁人也受不了啊。”秦怀玉回头向李婳道：“公主，你能不能给元帅抓点开胃的药。”李婳抿了抿嘴，柳眉微蹙：“药只能开胃不能开心，罗通这病是从心上来的，这些天咱们好话歹话，什么招没使过？他也不肯吃一点，这次怕是只有靠他自己走出来了。”罗仁劈手夺下食盒，抬腿要往里闯：“那怎么行！万一大哥把身子饿坏了怎么办？我今天就是灌也得把吃的给他灌进去！”单天常拦下他：“元帅因此次失利，心生愧疚，本就羞于见人，你现在进去，元帅他愧还愧不过来呢，怎么会吃东西呢？还是让他自己静一会吧。”两人争执之间却听得门帘响，罗通匆匆往外走，秦怀玉忙叫住：“元帅，你去哪？外面下着雨，你不带伞？”罗通头也不回地走出辕门：“不用了，我要一个人静一静，谁也别跟着！”

罗通顶着漫天大雨踉踉跄跄跑到一片松树林，身上已然湿透，腿一软，几欲跌倒，他以手撑着树干，只觉胸口炸裂般疼痛，太阳穴突突地在跳，这些天闷在心里的气终究还是发了出来，拳头随着雨点一下下死命砸在树干上，手上关节立时肿了起来，鲜血顺着手背往下滴，攒成了一片鲜红的水洼。罗通似乎被抽掉了痛觉，嘶喊着：“我算什么元帅！算什么元帅！我还不如死了算了！”话音刚落，一截松树枝“啪嗒”落在他头上。罗通举目望去，一个头戴黑纱斗笠的人款款走来，罗通揩了一把眼泪，问道

“您为何砸我？”

“你太吵了，吵到我睡觉啦。”

“大雨天的，你在林子里睡觉啊。”

“我……那你大雨天的还在林子里哭呢。”

“你是什么人？”

“一个过路的。”

“我……我生气。”

“你在跟谁生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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