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落的孢子在隐秘潮湿、温暖有机质的阴暗丛林落根,一场爆发的梅雨过季,吸收足够的养分,实体菌子撑开成熟的伞盖,复又落下如瀑幻影的孢子,随风飘落到偶一根的枯朽腐木,拯救另一道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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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浩翔还是遵循本能抬手抱住贺峻霖的肩背,却又很短暂地留恋,然后抓着贺峻霖的胳膊,分开了这个带来实感的拥抱。
贺峻霖也不为着主动的投怀送抱被分开沮丧或难堪,至少这意味着严浩翔被哄好了,严浩翔不算难哄。
两个人面对面站定,贺峻霖算后知后觉才脸热地避开即将纠缠的视线,退了两步才抽出还贴在严浩翔手心的胳膊。
没有人说话,也要给严浩翔点时间缓缓,贺峻霖牢记交代,安静小心地走到保育箱边上,不敢靠得太紧更不敢伸手动作,怕误触到任何不该碰的。
保育箱不大,里面的婴儿也很小,看起来贺峻霖抱过的模型还小还轻,生命的重量居然就这么点,也这么真实地呈现眼前,然而谁都碰不到,随时又会化成羽毛从这个世界飘走。那么轻又那么重。
氧气要靠呼吸机,营养要靠导管,心率要靠冰冷的仪器检测,每一次濒临都是无数双手同死神拉扯。原来活过来就已经千难万难,死谈何随便。
像橱窗里的娃娃,精致但破碎,这一幕在贺峻霖眼前叫他有诸多不忍。见到这一幕的大多人,深只有无力的愧疚感。
贺峻霖百感交集,复又转身朝看着他的严浩翔无声走去,主动去够严浩翔的手牵起,带着他从这块医生和死神的必争之地离开。
严浩翔是任由他一人摆弄的木偶,不主动顺从不被动反抗。重症监护室的限制是单向进入,从一重重隔离出去是不受阻挡的。
贺峻霖知道严浩翔不会自愿,于是动手扒掉严浩翔身上的一次性防护用具,和他的也一起丢进医疗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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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不带手套,两个人手心贴手心,贺峻霖拉着这么一个呆傻傻的大高个出来了。
小辉一直在外头等,见到自家老板也出来了,大大松了口气。
他急忙迎上去,打量了好一会,生怕这个人缺胳膊少腿了。
小辉:「很好,很完整。」
小辉:翔哥,要不要把护目镜摘了?
小辉关注到一点点奇异的地方,
小辉:怎么起雾了?
小辉:看得清吗?
贺峻霖脸上的护目镜干净澄澈,相比严浩翔,他脸上的那副到现在还残留着一层雾,下边的胶封底条因为眼泪湿漉漉的。
贺峻霖扭过头看了严浩翔一眼,又很快把头转回去,总不能说他是哭了一道。
严浩翔似有所感地抬手,摸到那副护目镜,绕到脑后取了下来,交到小辉手里。
长期戴着护目镜留下的红紫勒痕看着触目,小辉心想千万要消得掉,不然老板在大众面前的颜值可不止有损一点。
贺峻霖也摘掉了护目镜,伸手越过去交给小辉,眼睛不禁对身侧的人多看了好几秒。
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几乎被护目镜挤压得外凸,肉眼可见的疲惫和憔悴。
贺峻霖:有安排安静的病房吗?
贺峻霖到底没再继续看下去。
小辉连连点头,
小辉:有的有的
小辉:走吧我带路。
小辉相当有眼力见,好像追问两个人怎么一直牵着不放是很蠢的事,幸好都戴着口罩,不怕老板这副样子了还能叫人敢认。
把两个人轻车熟路地带到了地方,小辉生怕出现点别的变故,忙不停蹄地去找专业的医生过来持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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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峻霖拉着严浩翔在沙发上坐下,只坐了一小会,贺峻霖打算起身倒杯热水,但他松手的瞬间却被严浩翔紧紧抓着了。
严浩翔:「别走......」
严浩翔没发出什么声来,贺峻霖凭着对视感知出来这两个字。
贺峻霖:我倒杯热水。
严浩翔:我不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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