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帆今日认了干娘,明日便把心都搭进去了。待到他飞黄腾达之时,那干娘却已入土为安。
好个孝顺的赵帆,竟推掉了所有应酬,连夜乘车赶往西安府,非要在干娘的丧事上露个脸不可。更妙的是,他还央求着要把自己的名字刻在墓碑上。
至于那座汉白玉纪念碑和水晶棺材,自然是他后来大张旗鼓办的事。这些排场,倒也衬得上他那一颗诚心。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且说赵帆当初离开新城时,还带着几分“孩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的悲壮。
这一走,却没走出多远。几十里外有个黄家店,赵帆在那里寻了个差事——给朱姓地主放马。这东家的名号倒是响亮,“猪扒皮”三个字传遍十里八乡。
须知,在那个年代,能被冠以“猪扒皮”之名的人,必定不是什么善茬儿。此公不仅会剥削,还会变着法子榨取最后一滴血汗,真可谓是“不杀穷人不富”。
赵帆初闻此名,心中虽有些许波澜,但很快便安慰自己:只要老老实实干活,想必那“猪扒皮”也不至于专门找上门来。殊不知,这世上最可怕的,莫过于那些看似无害的自欺。
半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猪扒皮的地界儿里,赵帆像个上足了发条的时钟,小心翼翼地走着每一步,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出是非。
腊月的风刮得人心里慌,可他还是安慰自己:“再熬几天,领了那点血汗钱,就能回家看爹娘了。
这时候,赵帆已经和干爹他们重归于好了,他寻思着到时候给二老买身新衣裳,再去新城瞧瞧干娘。到时候,咱也学城里人,吃顿像样的年夜饭。”
嘿!谁承想,这世道就是爱开玩笑。好死不死,刚放了二十几天的马,偏偏就在这节骨眼儿上丢了一匹。您说巧不巧?
猪扒皮的脸色比腊月天还冷,二话不说,吩咐手下把赵帆绑到树上。一顿鞭子抽下来,噼里啪啦,像是要把这寒冬的寂静都打破了似的。
到最后,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让大雪纷纷扬扬地下起来,盖住了那片染血的土地。
“狗东西,看上去年纪不大,却已经懂得算计了!有赃心呐!他妈的…吃我的,喝我的,现在倒好,还偷上马了!说!那匹马你卖给谁了?弄了多少钱?你要是今天不说实话,我就把你绑起来,让你尝尝皮肉之苦!”
那班趋炎附势的奴才们自是唯命是从,当下便用一根粗绳,将赵帆五花大绑,如提线木偶般拖到马厩前来。
那位爷手持一根文明棍儿,迈着八仙步踱至近前,手指微屈,棍儿的尖端随着肥胖的渗着油的肚子直抵赵帆,冷笑道:“你倒是说说,这马如今去了哪里?若今天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哼!”
说罢,还故意将文明棍儿在空中划了个圈,做出要打不打的姿态。
赵帆稀里糊涂地背上了这莫须有的罪名。他偷人家马卖自然是没有的事,不过是某些人为了遮掩自家败家子的劣行,凭空捏造出来的说辞罢了。
且说那朱财主,膝下有个不成器的二小子,唤作朱二蛋。此等纨绔子弟,年方十九,已是挥金如土,不务正业。
眼见着向老子讨钱不成,便打起了歪主意。偏生那日天色不早了,院子里静悄悄不见人影,他便趁着夜色,将家中最值钱的一匹白马偷偷牵出去卖了。这等行径,倒也称得上是“孝顺”,毕竟替老子赚了一笔——至少在他看来是如此。
可怜那赵帆,莫名其妙地被拉出来顶缸。朱财主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儿子干的好事,于是乎,一场闹剧就此展开。
审讯时,那班差役们个个都像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从赵帆嘴里撬出个“猪扒皮”的供词不可。审不出结果?没关系,大不了把他丢进那阴森的地牢里。
至于那地牢啊,终年不见阳光,只有几小桶浑浊不堪的水混着些发霉的干粮。看守们还振振有词:“你若肯说实话,立马放你出去!”
仿佛他们真是在为民除害一般。可怜那赵帆,正值青春年少,却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病痛缠身之际,连呼冤的力气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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