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梦境融合，姜嬣以为自己只是误入神尊梦境的局外人。
姜嬣以为因此，她才会经历龙墨羽和他爱的那个人杳如黄鹤般的爱情噩梦。
一次又一次，看不到结果……得不到救赎……
和她一模一样。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龙墨羽自己也惊呆了。
他望着眼前姜嬣和爱人一模一样的脸，忽然有些迷茫了……
他在看她，她也在看他。
殊不知，当时以为自己是旁观者的人，后来才渐渐明了：桩桩件件，说的都是自己。都以为自己是旁观者，把心痛难忍自欺欺人地说成是触景生情、把真情流露说成是感同身受，临了才恍，原来，是她被蒙在鼓里，不知真相，不明真情。
这里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姜嬣知道，自己无法控制地将对江宸熙的情感，转在了龙墨羽身上。
先前不明白，现在才想起来。
江宸熙，就是龙墨羽啊！
他自己说过的，他们无论哪一个，都是六界至尊的化身。
“我没有假扮她。”姜嬣表示，“我……”
“我明白了……”龙墨羽忽然打断她。
龙墨羽靠近并拥抱她的时候，姜嬣只感觉到细腻温柔的风拂过面庞。
姜嬣立在一片白茫茫的空洞中，不知所措：“如果……七年前……我没有遇到你，该是怎样一副光景？”曾经以为的偶然遇见，姜嬣早已知晓是蓄谋已久，可她依旧做不到放下……
梦里嘛，什么都是不讲道理的，就像龙墨羽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她一样；姜嬣也控制不了自己，她变得软弱，变得犹豫不决，她没有了杀伐果决……
“没有如果。”他说。
“还有，谢谢你。我亲爱的姑娘，谢谢你成全了我最后的心愿。”
恍然间，姜嬣听见龙墨羽在她耳畔说：“我说过，我们一定会再见的。是你，把我带到你身边的。我向你祈祷，你实现了我的愿望……”
“我亲爱的姑娘啊，好久不见。”
“幸运的是，我们终于再见。”
“遗憾的是，我们就要离别。”
清风拂过，姜嬣听见了他最后的心音：“不要去管你曾经身为何人，又身负何事。但请你谨记，你现在是谁。”
“就当这里是噩梦一场，醒来吧……”我是徘徊于忘忧的不归人，如今终于找到归处，也算是圆满。
……
“不论你曾经身为何人，又身负何事。但请你谨记，你现在是谁。”同样的话，在耳畔萦绕……
是那个人，凤凝曦的声音，姜嬣恍然被蛊惑。
就刚刚，一晃神的功夫，姜嬣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又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她拥有一整座岛，岛上绿树成荫，群山迭起，溪水潺潺，鸟鸣幽长，她坐在花海里，被鲜花被温柔被幸福环绕。
有个声音在她耳畔轻声呢喃:阿凝，这样的日子，我希望永远持续。
真的，如果那是梦，姜嬣真想永远沉溺其中，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伸手去握住那人离去的一角时，姜嬣猛然间听见有人说：“你看，这世间，芳华万千，无一不是他。这世间，无一不散布着他的爱。”
这话乍一听，莫名其妙地。
但姜嬣却在瞬间了然。
她曾听人说。
修罗战神，灵剑尊者，曾魂锁八方，
倾尽全部魂灵生命，换六界平安无事。
神氏龙烨不愧为六界至尊，他做到了，可是姜嬣却很心疼他。
他为六界奉献一切，倾尽魂灵生命。
可到头来，世间有几人知晓他的伟大无私？更因此，他连自己爱的姑娘都护不住。
再睁眼，飘渺圣境的传说和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影已荡然无存——龙墨羽的魂灵碎片也已然消失了，姜嬣知道，因为龙墨羽最后的心愿，已经完成了。
他拼尽全力，见到了自己爱的姑娘。
周围还是一片黑，只有远处，有着恍如安宁城里夜市一样的热闹辉煌。
姜嬣脑袋钝痛，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哪里？
哦！原来是轩辕神庙。姜嬣盯着脚下的法阵若有所思。
远远传来了一道很低的轻笑声。
姜嬣抬眸看去。
蓝紫交加的光影里，静静地立着一个人，那人立于几步之外，身形清隽，神情寡淡，容貌耀眼。
那是个银发黑衣的少年人，约莫二十一二的样子，霜雪染身，孤独孑然。
抬眸间，姜嬣看见了她银色的长睫，明澈含雪的眸子掩映在灯光下，给人明澈又温柔的感觉。
这样一个清冷绝艳的人，举手投足都是精致高雅，无论怎么看，都如画中仙一样，俊美得不成样子。
少年人身形颀长，只三两步便跨上台阶，在殿门前微微颔首:“在下宸熙，见过姜嬣大祭司阁下。”寒冷夜色里，容颜绝世的青年唇角露出一抹笑来，这一抹笑，仿佛将他整个人都点亮了。
姜嬣愣住了，她没想过，长着这样一张冷若冰霜脸的人，笑起来竟是这样和煦温柔。
加上这人的眼眸，实在漂亮地过分。明如繁星，剔透摄人心魄。
这人成熟俊美，既非龙墨羽，也不是江宸熙。
姜嬣无意识地喃喃自语，而后才如梦初醒般，低头颔首回礼:“宸熙公子好。”
也是，这人容颜精致地过分，眉梢自带风华，气质清冽干净，世无其二。
这般风华绝代之人，合该有这样的荣光。
靠近点的时候才发现，这人有种让人让人不敢直视的清贵与俊美，究其原因，还是他那较常人更锐利的眉，有种肃然的凛冽。
他道:“大祭司不自我介绍下？”
姜嬣：“……”没这个必要吧，你不是都知道我叫什么了？
姜嬣垂眸，轻声道:“在下姜嬣。”
宸熙忽地上前低头在她耳畔轻声道，“大祭司何必这样警惕。”
“我并不是你的敌人。”
姜嬣盯着他，不言语——这人绝不是江宸熙或是龙墨羽。
他的言行举止，太过轻佻放肆了。姜嬣想。
这人的绝世容貌下，隐藏着类似于妖魔一样的邪性凌厉。
他靠近点瞬间，姜嬣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
这个人，是冲她来的。她见过的人不少，好的坏的，各形各色的人都有，却没有哪一个人给她相似的危险感。
某个晃神的个瞬间，姜嬣觉得有恶魔在注视着自己。
最后她才知道，这是魔，真正的恶魔之主，魔界尊主魔邪。
“阁下有事？。”姜嬣强忍着那种难以名状的不适，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人。
“宸熙”盯着她，冷嗤：“说来也真是可笑，你护着轩辕的天下，可这偌大个轩辕，竟无一人护着你。”
“你心太软了，姜嬣。”“宸熙”忽地笑了起来，“容易吃亏。”他声音低而澄澈，带着些凛冽意味，而更多的，则是令人无法抗拒的强大气场。
“我比较聪明！”
姜嬣：“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人凑上来，在她耳畔呢喃：“姜嬣可知，你一滴血，抵寻常神仙数十万年灵气？”
“既然你那么心慈手软，你下不了手，你无法全心全意信任别人，那么，就把你的力量交给我，我来替你报复那些伤害你背叛你的人！”
姜嬣：“没有人伤害或是背叛我，你到底是谁？”
“宸熙”：“我是谁，你不清楚吗？问问你的内心吧，你不是最希望看到我的吗？”
姜嬣：“你……”
“你害怕了？”
“那么，你敢把你在轩辕大理寺经历的一切告诉别人吗？你敢为了所谓的信任放弃你引以为傲的身份吗？”
“你不敢。”
“既然如此，把你的力量交给我，光明女战神，把你的力量，交给我，可以支撑祭祀六界的力量……”
什么意思？姜嬣这会儿思绪乱成如麻，陡然被搂住腰身的那刻，一种毛骨悚然之感涌上心头，宛如冰冷寒水将她冲醒。
反应过来，姜嬣拼命挣扎：“住手，你……”
“宸熙”俯身，一只手捂住她的嘴，截下那近乎破碎的呼救声，低沉嗓音在姜嬣耳边响起：“别说让我心软的话。”
姜嬣拼命地摇头，下一瞬，脸色苍白如纸，疼到浑身泛起细颤。
顷刻，鲜血从心口溢出，泛着金粉色光芒，瞬间染尽匕首。
姜嬣疼的哆嗦，脸色白得不成样子，额头溢出豆大汗滴，浑身战栗不止。
鲜血从女孩儿指缝间流淌下来，一滴滴坠落在地。
“宸熙”面色如常:“既然你不肯给，那本尊只能亲自动手取了。”
姜嬣脸色冰白一片，神情茫然呆滞。细长乌睫微动，眸光逐渐黯淡下去，阖上了眼，倒在他怀里。
“我不会杀你。”沉默良久，他低声道。
怀中人脸色苍白如纸，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女孩儿唇瓣微动：“你太心狠了。”
姜嬣推开他，支撑不住倒在床上，齿间咬紧的唇瓣终于松开，露出沾着血色的齿痕，随即，姜嬣脑袋一片空白，陷入一片黑暗。
流绪微梦，转瞬即逝。
月落星沈，该醒了……
“宸熙”愣住，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魂，唇角笑意渐没，长睫低低垂着，表情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