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做戏4

　　这出戏最后也没听好，许是因为害怕，那花旦声音打着颤，一出《青衣戏》多了畏惧，少了婉转。

　　辞二爷却没说什么，听完了戏，吩咐管家给了赏钱，这才从椅子上起了身：“知秋，你也回去歇着罢，没事可以逛逛园子，有需要我差人喊你就是。”

　　阮知秋道了谢，一路晃悠着回了自己院子，因着是为辞二爷唱戏，所以离的倒也不远，过了回廊，再路过一处池塘便到了。

　　他行李放在床边上，屋子里摆设不多，但整洁干净，该有的也都有，显然是有人收拾了的。

　　同送他来的婆子道了谢，他仔细收拾好行李，躺下补了个眠，再起来时天已经有些黑了，外头有丫鬟来喊，说是辞二爷请他去用晚饭。

　　他道了声好，匆匆换了身月白的长袍，对着镜子拾整了下头发，顺了把折扇，这才同丫鬟去了饭厅。

　　辞二爷今日一整日的心情都不算大好，如今喊他去用膳，想来也是有些想听曲子了。

　　他到的时候，菜已经上齐了，辞二爷依旧一副睡不醒的模样，他问了好，净手入座，二爷目光自那把扇子上一扫而光，率先举了筷：“先用饭罢。”

　　辞二爷看起来重规矩，一顿饭下来半句话也不曾同阮知秋说，饭菜的味道比之昨日的馄饨好了太多，阮知秋却没吃出什么滋味，那些素日里吃不上的名贵菜品，他是一点都不敢多夹，只一道松鼠鳜鱼，他夹了第二次。

　　用完饭，净了口，又陪着辞二爷在莲花池边散了会儿步消了食，二爷这才又开了口：“今夜月色正好，我记得有一折子戏，《春江花色》，从前听过半部，可惜后半部分没能听到，如今也是遗憾，你可会？”

　　阮知秋愣了半晌，犹豫开口：“未曾听闻这出戏，二爷若是想听，不妨把戏本子给我，过几日再唱与二爷听……”

　　“罢了。”辞二爷叹一口气,“那是他的成名作，曲谱皆为自创，又没能广传，你不知道也无可厚非……只是过些时日，就不该是今日这般心情了……知秋，我见你带了扇，不若就唱一出《玉面扇》吧。”

　　《玉面扇》这出戏，倒也熟悉，是人们爱听的一出，花旦们大多都会，也不难唱。

　　阮知秋拿着扇子，找了找感觉，清嗓开唱，语调婉转。

　　辞二爷在石桌边坐下，眯着眼欣赏。

　　辞柯就是这时候回府上来的。

　　这处离他院子近，这条路又是必经之道，他远远就听到了戏腔，待走近了，只见园中鲜花簇拥，月色打在那唱曲的少年身上，渡了曾朦胧银光，似玉人般，折扇半掩面容，倒真映了《玉面扇》里那句“百媚千娇出门来，玉扇犹自半遮面”。

　　辞柯停了步伐，瞧着那人慢慢唱着曲子，那一瞬间，竟觉得岁月悠长，欢愉不过今夕。

　　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年，二叔对那人念念不忘，竟成了偏执。

　　这世上偏有人就有那样的本事，只消往那处一站，娇花也好，月色也罢，都不敌他半分好颜色。

　　勾人得紧。

　　辞二爷余光扫到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一起坐下，阮知秋顺着动作看去，见了他也只是多情目一扫，口中戏词不断。

　　辞柯在二爷身边坐下，自顾倒了杯茶：“三叔那边又有动静了，我最近可能回不了府上，二叔替我多照看一些，母亲那边……不必同她多说什么，怕吓到他。”

　　他目光又落到阮知秋身上，但心动只是那一时，如今再看，却失了两分味道，辞柯不清楚是为什么，但到底回了神说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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