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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尘差点没兜住自己的表情。
他冷着一张脸，连声音都冷了：“能请师叔再说一遍，要我做什么吗？”
他说得内容很礼貌，但是语气却和礼貌半点关系都不沾边。
揽云竟是完全没有退缩，一双微红的眼睛看向忘尘，眼底全是委屈的哀求：“我想请你去试探观微。”
“我拒绝。”忘尘斩钉截铁。
“为什么？”揽云的神情愣了一下，似乎对忘尘拒绝她如此果断而感到不可思议。
“我没有必要冒险。即便你我是一条船上的，但是明面上我还是观微的人，他不会轻易动我。”忘尘道。
揽云咬了咬自己的下唇，那本来就因为情绪激动而泛红的唇现在像是沾染了一层血一样。忘尘注意到了她眼神中的果断与决绝，只想感叹，这个女人对别人狠，对自己也是如此。
“你就不怕我把罪林中的事情说出去？把你和离落雪勾结的事情说出去？”揽云此时已经有些鱼死网破的感觉了。
“你不会说。我知道的揽云师叔并非是个愚笨的人。之前你就没有说，现在再去和观微说，以他的疑心，只会让你我一起被处理掉。如果你之前和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你最重要的应当是保全守初，而不是带着我一起去死。”忘尘说完这一段长话，突然觉得自己这口吻有几分阿雪的意味。大概是和那个鲛人少女呆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连说话的语气，思考的方式都逐渐和她雷同。
“……”揽云没有说话，她抬袖擦了擦下巴上的泪水，仰头看了一眼忘尘，没有再说任何哀求的话，随后她当着忘尘的面整理好自己的面容，让自己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连道别都没有，转身便向门的方向走去。
“师叔慢走。”忘尘恭敬道。
揽云并没有和他说话。
忘尘叹了口气。
“其实你可以不拒绝她的。”屋中突然传来了一个稚嫩的声音。
忘尘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正是他的床铺。
幼童模样的阿雪坐在他的床上，双腿因为够不着地面，而在空中一荡一荡的，一副幼童一般天真可爱的样子。
“你没走。”忘尘却不觉得意外。
毕竟离落雪和揽云前后脚一去一来，离落雪担心他败露计划所以去而又返，或者是担心自己行踪暴露而根本没有离去，这都是说得通的。
“是啊，那个女人精得很，我也好奇她到底为什么过来。还有就是有些不放心你，万一他要对你动手，我不敢保证你打得过她。”阿雪笑眯眯道，“所以我就回来了。”
“你一直在房间里？”忘尘问她。
“嗯，变成了小蝴蝶的样子，在那里趴着。”阿雪肉乎乎的小手指了指窗台。那是灯光所照耀不到的地方，忘尘回忆起阿雪幻化的小蝴蝶的模样，本就半透明的身体在黑夜里几乎看不见。是绝佳的藏匿地点。
“而且这里本来就有我之前留下来的气息，虽然不是很浓重，但是一时间也可以迷惑她。她应当是看到我从你这里离开了才来的，她定然不会料到我杀了个回马枪。”幼童阿雪洋洋得意，圆脸上写满了骄傲。
“你刚刚为什么说我可以不拒绝她？”忘尘问道。
“哎呀，她都可以假装赢取我们的信任再卖我们一手，我们也可以学她的样子嘛。不过你既然已经拒绝了，那边是拒绝了，没关系的。”阿雪道。
忘尘点了点头，他想了想，又道：“可是我还是有些在意。”
“嗯？”阿雪侧了侧头。本来她这个动作应该是仰着头看忘尘的，但是她的双目早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所以只能歪歪脑袋。
“在意……她所说的，守初师叔的身体寸寸溃烂的事情。”忘尘下意识地将手放在了自己腹部。
藏在衣服之下，那里有一个贯穿了身体前后的伤口，虽然已经不再流血，但是也永远不会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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