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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尘看向揽云，脸上微微露出茫然的神色。

揽云声音中的颤抖他听得分明，尤其是揽云说，守初身上在寸寸溃烂的时候。

“我知道，你应该并没有收到影响，对吧？”揽云看向忘尘，忘尘注意到她的眼尾有一丝不易被觉察到的红色。

她来之前有哭过。

意识到这一点，忘尘突然有些手足无措。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师叔脸上流露出这样脆弱无助的表情，忘尘甚至有些慌神。

“师叔……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忘尘小心翼翼地和揽云确认着她说过的话。

揽云现在已经不止是眼尾发红了，忘尘能够看到她的眼眶盈了一汪泪水，即将要坠落下来。

“观微似乎受了很重的伤，已经没有能力维持守初的生命了。”揽云咽了咽泪水，继续道，“我所作所为，不过都是想和守初继续生活下去。不管是为了不成为镜子的祭品，还是其他的一些行为，除了为了保护守初，就是为了自保。彼时阿萤还未叛逃之前，你们的计划我从未对外人宣之于口，连守初都不曾知道，但是当观微找上我的时候，我又没有抵抗他的理由和能力。我只能如同墙头草般摇摆不定。”

忘尘避开了她的视线。

这人的视线太过凄楚可怜，忘尘看着她便会被她的神情所影响，在避开那双眼睛以后，忘尘才找回了几分理智，不由觉得揽云的话有些可笑。

她为了自保，却使得他差点死在了寒山之巅。

不，他已经死在了寒山之巅，现在只不过是将他的身体停留在生死一瞬罢了。如果揽云之前所言皆是实话，那么总有一天他会和现在的守初一样，被继续转动时间的日晷，然后按部就班走向被延期的死亡。

“我并非什么都没做。”揽云的声音沾染上哀求，“不然以阿萤的能力，如何带着一个受了重伤的离落雪离开寒山。以及……我为引风，收敛了尸骨。”

忘尘整个人一僵。

他回忆起当时阿雪和苏怀羽为了唤醒他所构筑的梦境。那个梦境中他曾经见到过引风，若是寒山没有那些争权夺利之事发生，引风应当活的好好的，或许是继续在寒山的天街上开着自己的书店，或许是如同阿雪梦境中那般，成为寒山弟子的某一位授课师叔。无论哪种，都不该是一具下场凄惨的尸体。

“你来找我，是为了说这些吗？”忘尘对她道。

揽云摇了摇头：“我来并非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守初。”

“那你应该知道，我和守初师叔是一样的，我们的生死并不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我没有办法继续将他停留在生死一瞬。”忘尘说得是实话。

“我知道你不能，但是离落雪可以。”揽云看向忘尘的目光里有一丝狂热。

忘尘皱了皱眉，他觉得腰侧的镜子有些不舒服，仿佛是一团火焰灼烧着他。但是他明白那种不适的灼烧感并非是真实，而是有一种他的秘密被人窥探到的不适与难堪。

他有退路，但是这退路也是别人给的，他所能决定的不过是是否要走。而至于这条路有几人能走，他说的不算。

于是他斟酌着对揽云道：“你又如何肯定，我现在没有腐烂之事，是离落雪所为，而非观微所为呢？”

揽云的声音又一次微微颤抖起来，忘尘不确定这颤抖是激动亦或是其他。只听得她道：“我不能确定，所以我才需要你帮我去试探观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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