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那个女声忘尘听过很多次。
不止是忘尘,寒山中的许多弟子都应当听过她的声音。那位鹤发童颜的师叔待人永远都是温和的,山上有弟子犯小错不敢去和守初直说的,都旁敲侧击着请她来想办法。这位师叔在寒山弟子的心中永远是好说话的,是随和的,是和其他师叔不一样的。在那些永远高高束着自己长发,仿佛将自己的一切情绪都束缚在了端庄的流云飞雪之下,唯有那位师叔,长发披散,如同她表现出来的那般洒脱自在。
但是这人现在在忘尘眼中,可算不上是一个单纯好说话的师叔了。
单纯好说话的揽云又说了一遍:“既然听到了就过来开一下门,如何?”
她如此笃定这里有人,忘尘也拿她没有办法。万一他充耳不闻,等会这位师叔直接走了进来,他反而不好交代。
于是忘尘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去开了门。
揽云进来的时候表情相当轻松自在,和一脸无表情的忘尘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这位师叔进来以后非常不客气,先是坐下,然后从忘尘的桌上拿了个空茶杯,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一口品着,忘尘站在一边,见她神情似乎非常轻松惬意,一脸对这茶十分满意的样子。
忘尘自然不会觉得这位师叔是闲来无事做跑到自己这边来找茶喝的。
与其说是找茶,倒更像是来找茬。
衬托着一直站着的他有一种自己才是这屋中的客人一样。
“许久不见,忘尘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揽云终于喝完了茶,放下杯子看向忘尘。
忘尘心道,分明是你来找我的,却问我想说什么,莫名其妙。
大概是揽云也觉得自己莫名,没有等到忘尘回应她,她便直接说道:"你这个屋子里,怎么有一股鱼味儿啊?”
忘尘早料到她会说这个,面色丝毫不变:“晚上饭堂做了鱼。”
他没有说谎,今日饭堂中确实做了鱼,他也确实带了一份回来,只不过没有吃多少。虽然寒山的食盒密封性极好,几乎不会让盒子里的饭菜溢出味道,但是在忘尘用餐的这段时间里,多少还是有些味道的。
当然,屋中的两个人都明白,彼此说的并非是饭堂所做之鱼。
“那看来,你是运气好,挑了一条新鲜的。”揽云笑眯眯道。
忘尘亦回道:“若是揽云师叔喜欢,下次饭堂做鱼时,我给师叔也带去一条。”
“呵,”揽云笑意更甚,“之前在执镜使观微大人的面前,没有觉察到你如此伶牙俐齿啊?”
“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罢了。”忘尘继续与她虚与委蛇。
可惜揽云却是倦了,她收了笑意,对忘尘道:“你该是已经回复记忆了吧?那条小鱼对你很上心。”
忘尘冷冷看着她,没有接话。
“我也懒得说些客气话了。你既然已经恢复了记忆,自然也知道你自己身上的伤对吧?那些伤如何来的,你又是如何保持着今日这副不死的身躯为观微卖命的,你应当明了。若是你不懂,我也可以讲给你听,毕竟……当初我是看着守初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我比你更懂你现在应该是什么样的状态。”揽云看向忘尘,那目光十分复杂,有羡慕,又有愤恨。
这恨意让忘尘觉得莫名。
“我应该是什么样的?”忘尘问道。
“……你应当,如同守初一样,寸寸溃烂,快不行了。”揽云的声音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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