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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苏怀羽和阿雪这繁忙的一夜，忘尘那边则要平静得多。

只是这平静只是表面上的，他向观微回了话，没有得到新的指示以后，便像是一个没有用武之地的工具了一般，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将门关上，且确定屋内屋外没有人了以后，忘尘才舒了一口气，彻底放松下来。彼时没有记忆之时，无论是装成冷心冷面的工具，还是作为执行恶行的刀，忘尘都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触，无非是观微吩咐，他便去做。但是恢复了记忆，也就意味着回复良知和思考。他无法像过往那般闭目不见，充耳不闻。寒山的种种变化无孔不入，侵入他的五脏六腑，避无可避。

刚刚在正殿之上他已见过无忧。即便在记忆中得知了无忧早就与他记忆中的不相同，但是亲眼见证过以后，忘尘依旧会觉得有些难过。

那双充满阴郁与狡诈的眼睛，不应该来自他的师兄。

而除了无忧之外，忘尘还觉察到了一些其他被他忽视的事实。比如以前和他熟识的那些内门弟子要么不见了踪影，要么面对他也表现得战战兢兢，似乎连与他对视都要拿出莫大的勇气。

忘尘却只能沉着脸，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到了屋内，不过才是下午，忘尘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按照失忆时一样，老实在屋中寻了本书。那本书他其实并没有认真去看，甚至连拿的是哪本书都没有在意，直到他呆愣了很久终于将心沉下去放在书中时，才发觉手上抱着的这本书竟然是阿雪之前看过的那本《绮鲛记》。

他再看这本书时，心境恍惚，一时间有恍若隔世之感。

他还记得，这本书是引风师叔所写，写的是鲛人绮娘与人类韩生之间的爱恨，最终为了救绮娘，韩生失了所有记忆，却功成名就，另娶了如花美眷。而绮娘则因为误会韩生的背叛含恨而终。

这本书阿雪曾经读得津津有味，而无忧师兄亦是很喜欢，两人还曾经站在天街探讨这本书。而这本书忘尘本来以为这本书已经归还给了无忧或者是被阿雪遗忘在藏叶楼里了，却没想到对它竟然一直安静地躺在自己的书架上，在今日又机缘巧合之下被自己发现。

许是因为这本话本承载了太多过往，忘尘居然认真看了进去。

再合上书的时候已经是天黑，寒山各处早就已经点起了灯火，唯有自己这方小天地里亮着如豆般的点点烛火，只够照亮眼前的方寸之地。

他因为沉浸在书中甚至已经错过了晚饭用餐的时间。但是无人来喊他。

过往这个喊他吃饭的角色可能是阿萤，也可能是无嗔，最多的便是无忧。终归是这几个师兄妹之间的事情。

忘尘坐在原地没有动，他将书翻到最后的最后，故事里的韩生携着新婚的娇妻途径他与绮娘一同游历过的集市，彼时他与绮娘相携手漫步在青石街道上言笑晏晏，而今坐在华轿之中若有所思。

他早已记不得那些往事，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再也难以回头了。

忘尘盯着最后的那一行字，分明已找回记忆的人，却如同故事中的韩生一样，觉得心间空空的，有什么东西再也难以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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