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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过了饭点的忘尘决定干脆就这般错过着。

他亲自点了屋中的灯烛，让桌上的那一盏微弱灯火不至于飘摇无所依靠。而在这一片明亮之中，忘尘打开了他梦境中一直在回避着的衣柜。

衣柜里整整齐齐摆着许多件衣服。下面一些是白色的，是他从小到大的寒山弟子服。他对这些见证了他成长的衣服有着莫名的不舍，即便是已经小的穿不下了的，或者是已经破旧到没有办法继续穿着的衣服，他都清洗干净，叠好，妥善保存着。

而这些白色的衣物之上的，是几件黑色的衣袍。

这些衣服上面同样是有寒山的流云飞雪，只不过比起白色的要更加显眼一些，暗色的绣线在衣服上穿梭着，同时也昭示了忘尘不再是寒山寻常弟子的身份。这些衣物是他失去记忆之后观微让人给他做的。他穿上了这些衣服就不再是过往的忘尘，而是观微手下的一把刀，冰冷无情，无人敢阻拦。

忘尘看着这一摞衣服，黑白色的界限异常分明，甚至看着有些刺眼。

忘尘敛了眉眼，不再去盯着那黑白分界处发呆。毕竟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并非是沉溺于过往的时候。

他这样想着，下意识摸了摸腰侧。

那里能够感受到的是一片冰冷而安心的感觉。那里隐藏着阿雪送给他的镜子，可以帮着他续命。

大概是那面镜子给了他一些莫名的勇气。忘尘蹲下了身子，从衣柜下面拉出一个竹子编织的衣篓。他平日里换下来的衣服基本上当天就会清洗干净，偶尔有下雨下雪或是身体不适的时候才会将脏衣服短暂放置在衣篓中，待到天气或是身体好转之后再清洗。

而在他的记忆中，自从换上了那身玄色的衣袍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将脏衣服放进衣篓中了。因为随着那身衣服一同到来的，还有观微教给他的术法，他不必再像寻常人一般劳心于清洗打扫等等小事，过往那些琐碎的事物只要靠着一个简单的洗尘术便可以解决。甚至可以让他在完成一些杀戮以后不沾染任何血腥的离开。

所以当忘尘拿起那只衣篓的时候就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那衣篓颇有些重量，说明里面不是空的，里面有东西。

那东西是什么忘尘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他将里面东西取出的时候依旧是被上面大片沾染的血渍晃了眼睛。

那件衣服是他在寒山之巅被观微差点杀死的见证，白色的衣物上是刺眼的红与黑。红是暗红，是已经凝固了的忘尘的血液，横流在胸前腹部，仅仅看着这件衣服就能够想到当时遭受这痛苦的惨烈。而黑色的是在那过程中蹭上的灰尘。

忘尘拿着衣服的手不住的颤抖，本来应该已经没有知觉的腰腹也似乎在隐隐作痛。

他将那件衣服放下，放进了衣篓之中，又将衣篓藏在了衣柜里面，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模样。随后他走到床边上，仰面倒下。

他闭上眼睛，用手臂遮挡住眼前的光芒，任凭自己沉浸在黑暗之中。

他本来以为自己能够接受过往的一切，什么生死病痛，现在已经感受不到了，大抵也是不会感觉苦痛的吧？但是事实似乎并非如此，他万分在意自己现在这种不人不鬼的状态。

他在意极了。

腰侧的冰冷硬物虽然给他安心，但是也提示着他的过往难以更改。

他看似有很多的选择，实际却已经无路可走了。

无论哪条路都是依附于人的死路。

他甚至，连觉得悲伤的时候，都没有眼泪可以流下来。

就在忘尘沉浸在绝望的情绪中时，突然门前遥遥传来了脚步声， 听声音似乎正在往忘尘的屋子走。

忘尘顿时收起了所有的情绪，等待着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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