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襄带着村民给病人喂药、喂汤水,处理大小便、呕吐物、创口和脓液,处理脏了的床单、衣物,厕所都没空去,屎尿都要憋着,中间吃饭也是狼吞虎咽、争分夺秒。
在治疗这三十多个病人的间隙,梅襄询问村民瘟疫爆发前后情形,终于知道此地爆发鼠疫的真相:与流民无关。此地一两个月前确实有流民经过,但最近没有。半个月前,有成群结队的老鼠渡河南下,村民已经两三年没吃过肉,村中一些光棍、混混嘴馋,就去打了老鼠剥皮后烤着吃,有一些小孩子嘴馋,也跑去吃。第二天便有四五人发热、全身长黑斑,不过两日七窍流血而亡。隔壁村的大夫过来查看后判断为疠病凶死,当立即下葬。村长着人帮着那些家人立即挖坑土埋。但隔天,村中又有多人高热、呕吐、腿痛不已,脱下裤子一看,股间长包如鸡蛋大,红硬疼痛。村民接连染病、死亡,村长忙着人上报乡里,乡里派了大夫来,谁知大夫也染病,随后便有衙役过来封村,不准村民再外出,那个大夫也死在了村中。
原来是吃老鼠所致,那几个死得特别急的,应该是手上有伤口,接触到了老鼠的血肉,直接导致败血鼠疫,所以不出3天,便全身黑斑、七窍流血而死。其他人,应该是被鼠蚤咬伤,染上腺鼠疫,再通过跳蚤,传染到更多的村民,也有些村民可能是接触到破溃的脓血感染的。
谢天谢地,这里的感染者没有咳嗽、咳血而亡的,不是肺鼠疫。肺鼠疫通过飞沫传播,更难处理。这与梅襄刚进村时的推断一致。
梅襄问村民,封村前,可有村民去他处?村民讲村中这样,村民都恐惧不已,有好几家逃去他村亲戚家避难。
这些跑出去的村民也不知有没有感染的,梅襄交代好村民汤药怎么喂,立即跑去找吴大夫。吴大夫听后告诉衙役,要立即通知乡里、县里,严禁村民流动,全县灭鼠灭蚤,搞清洁卫生,不能再吃老鼠,有发热、呕吐的病人要隔离,单独看护,有吃过老鼠的单独隔离,那几家跑出去的也要单独隔离,照着他们那本防疫册子做。如若不然,全县的人都得死。
衙役吓得脸色苍白,赶紧骑上毛驴去乡里、县城通报。
梅襄继续回到村中照看病人,脱掉手套,拿出高锰酸钾融化在凉开水中,给那些包块已经破溃流脓的病人清洗创口,清洗过的布条烧掉。
鼠疫杆菌不怕冷、不怕旱,在自然环境中能存活很久,这些布条不处理,就是隐患,哪怕村中再穷,这些布条,也不能留。
等梅襄给十几个流脓的病人清理完,太阳已经落山。从他们进村到这时,快三十几个小时过去了,这边死了八个,葛大夫那边死了五个。
等指导着封村的那几个村民帮着把人都抬走,梅襄早已累得双手酸痛、双腿抽筋、眼皮直打架。
吴大夫回来接替梅襄,那些尸体还没有烧完,应该说,大多数还没有烧,毕竟,一百多具,日夜不停地烧,也要烧个几天几夜,吴大夫还要回来照看活着的病人,实在分不出更多的精力去管,只能寄希望于那些衙役不会怠工,认真地把尸体烧完。
梅襄洗干净双手,脱掉罩衣、外衣,挂到院外通风处,再洗一次双手,眼睛已经彻底睁不开,回到房间倒头就睡。
这种累到灵魂出窍的感觉让梅襄仿佛又回到了现代医院的ICU,回到了二十四小时值班、通宵抢救、第二天交班后还要开医嘱、写病历的日子。那时同事们互相开玩笑,要问值班最让人崩溃的是什么,答:不是狂收病人,不是通宵抢救,而是下夜班了却发现,病人还没处理完,病历尚未写,等处理完,天又黑了。
那种日夜颠倒、作息紊乱、不是加班就是值班的日子,有时真的挺让人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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