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难 (5-1)

　　谢闻安也没多作解释，而是让人去把遗诏取了过来，上面加盖了玉玺，也确是光武帝亲手攥写，确不会有错。

　　“既然如此……那不知这孩子，现在何处？”

　　“就在如今的阙京，他身份特殊，又被陛下亲自保护着，你们若是想见，也理当先将这份遗诏昭告天下。”谢闻安扫视了几人的面色，话说的却丝毫不留情面，“这也是陛下的意思，几位阁老也不会抗旨不尊吧？”

　　“自然，自然，我们都是唯陛下诏书马首是瞻。既然已经有了决定，不知侯爷为何非要等到今日才……把这遗诏拿出来呢？为何不等陛下西去以后就拿出来，让大家知道呢？”

　　几位阁老问的理所应当，谢闻安缓缓站起身来，答道：“容王从前便意图拉拢人心，霍乱朝纲，并非是皇位的最佳继承人选。几位阁老之前只怕已经听说过私下里朝臣与王爷私相授受一事，既然是用这等手段夺取皇位的人，恐怕也没有什么理由可以继承皇位吧？”

　　“这……”

　　后面一直隐而不发的朝臣出了声，端着自己的容色，回道：“既然侯爷已经这样说了，那我们还是早些将六皇子迎回的好。如今阙京局势困难，侯爷又要上阵杀敌，朝臣里哪里又有什么能够堪当大局的人？还是早些找回储君，稳定臣心，才是如今上上之策。”

　　“多谢。”谢闻安看了他一眼，“那就依阁老之言，就这么办吧。”

　　二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在旁人不可了解的假象之中达成了共识——阙京缺少的本就是个稳定大局的人，不论是光武帝也好，是谢闻安也罢，至少稳定着臣心，才好令私下里涌动反抗的不臣之心慢慢安定下来。

　　红梅像是在这一层一层冰雪里面的惊涛骇浪，像极了冬雪里面难得一见的炽热焰火，偏偏生命力如此之顽强，与冰雪抗衡，好似不会受到半点酷寒之苦，又偏偏这样冷香着，供人把玩，身不由己。

　　宋胭脂折断了瓶子里的红梅，换上了一把从百宴楼门口买来的腊梅。腊梅小小一朵，不比红梅那样艳丽，却多了几分淡雅的味道，让宋胭脂心底安心了许多。

　　“胭脂，我瞧着你这几日气色不好，便过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带了些花茶过来。”钟宛笑着将腕间的篮子放下来，走进了她的屋子里，“许久不见你这屋子，却和从前都是一眼的，就是冷清了许多，你怎么也不让人过来伺候着，添些人气儿？”

　　“以前是惯让人伺候着的，后来一个人住的久了才觉得更有些滋味，我身边如今有了秋月也就好了。”宋胭脂将多余的腊梅捆好放在一旁，洗净了手后才慢慢走过来坐下，“你那边没什么事可做吗？如今倒是天天都往我这儿跑一回？”

　　钟宛把袋子里面的些许晒干的花朵倒出来，让秋月去烧了沸水冲泡，她见宋胭脂鬓发间点缀着几朵零星白花，带着流苏的白茶花簪子与身上素雅的衣衫相得益彰，倒与从前一片张扬的鲜红分外不一样。

　　她捏了捏袖口，原本绮丽的花色被揉得皱了一片，“我先前与你说起过，公子身边缺个可心人，我们都盼着你回来，你还是记得的吧？如今公子日渐消瘦了，你总该是要在他身边多看看的，如今你也不唱弹了，成日里待在屋子里，总归是烦闷的，对你身体也不好。”

　　“公子身边是有池棠姑娘看着的，她比我能耐得多，待在公子身边的时间也长，哪里还需要我？”宋胭脂摇了摇头，拨弄着手心里的几颗莲子，“如今百宴楼最不缺的也就是我了，若不是陛下的缘故，公子……只怕是也不会与我再有交集。”

　　“为什么？”钟宛讶异，不禁追问道：“怎么会呢？公子与你是旧时的交情，年少时候就是青梅竹马，虽然从前你因为谢闻安的事情与公子决裂，可如今你既已知错，公子缘何不会原谅？就算没有陛下，他也不会见死不救啊。”

　　钟宛不明白其中厉害，宋胭脂亲身经历过诸事，便摇了摇头，倔强地没有再提起，钟宛百般追问，见她不肯说出口，也就只有作罢，没有再提起半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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